窗外的陽光很溫暖,暖洋洋地灑在身上,溫暖到了心扉。
沈安然閉上眼睛,安然入睡。
封雲霆輕輕地將她的頭放在自己腿上,盡量保持不動,讓她能以一個舒服的睡姿睡著。
沈安然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人始終保持著先前的坐姿,坐在那裏有如雕塑般。
她心裏湧起一股暖意。
“顧斯年。”
那雙美麗卻空洞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裏帶著一層水潤光澤,“若手術順利,我們結婚吧。”
封雲霆渾身震了震,將她摟在懷裏,以一個替身的身份回答道:“好。”
沈安然的白血病並非不能醫治,隻要骨髓移植便可。
當初兩人生下的孩子願意為母親捐獻骨髓,即便是生母不知道,但那又如何呢?隻要她能好好活著便就足夠了。
這兩個月的時間,封雲霆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沈安然,像是在彌補過去對她的虧欠。
他恨不得將世上最好的東西擺在她麵前。
盡管沈安然看不見也聽不到,但依舊能感覺到他對她的用心。
在進手術室的那天,她目光直視他,眼裏充盈著瑩潤水光,她的聲音極低,帶著秋日裏的蕭瑟,變了音色,說道,“我們,都將重新開始。”
這番話出口,封雲霆有一種被她看穿的錯覺,仿佛從始至終她知道他是誰。
她被護士推進手術室,他便明白,原來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他的沈安然了,隻屬於他的沈安然。
錯過便是錯過,從此,他再也尋不回他的妻。
“沈安然,我愛你。”
他的聲音極低,卻分不清是哭還是笑。
沈安然的手術進行得很順利,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製,不僅如此,還找到了為她捐獻眼睛的人,複明也指日可待。
在她逐漸恢複視力的日子裏,封雲霆減少了出現在她身邊的次數。
他隻是在某些她難以看到的地方,默默地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那雙銳利沉浸的黑眸已經被一雙如點墨的機械眸子所取代。
許佳人勸過他幾次,讓他不要太過執迷,太過執迷不悟到最後不過是苦了自己。
封雲霆隻說了一句就讓許佳人啞口無言,他說:“那你呢?你何嚐不是撞了南牆依舊不肯回頭?”
這世上,隻要有愛便不算太虐。
生離不算虐,死別不算虐。
所謂的虐不過是從此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度過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人生。
經過大半年的治療,沈安然的眼睛已經完全能看到了,耳朵也能聽到細微的聲音。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裏,在他們曾居住七年的小鎮子上,兩人結婚。
那天,沈安然穿著大紅色喜服,笑靨如花。
封雲霆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站在那裏,玉樹臨風,俊朗不凡,打扮得好似一個新郎,但始終不是新郎。
目光含淚,卻帶笑。
沈安然,從此前塵往事,無論是恩怨糾葛還是愛恨癡纏,最終都煙消雲散,再不複來。
我會守著我們的回憶直到終老,於是,你不必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