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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陳兄嗎?”有人在身後叫住了二人。
他們回過頭去,眼前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輕人。那人穿了件玉色錦衫,未言先笑:“我還當陳兄今日不會來此。這都八月了,先生怎麼還放陳兄來詩會,若影響了明年二月的縣試,陳兄不就又要再等一年了嗎?”
陳彥安臉色漲得通紅,生硬道:“關你什麼事,想知道你就問先生去!”
男子不答,又看向他身邊的秦昭。
“陳兄今日還帶了朋友來?”男子上下打量秦昭。眼前這人打扮普通,氣質溫潤平和,頗為清貴。
他朝秦昭一拱手,有禮有節問:“不知這位兄台是哪位先生門下?”
這男子生得眉目端正,不過談吐間總有一股無形的傲氣,不怎麼討人喜歡。
秦昭還了一禮,淡聲道:“尋常農戶,並未拜師。”
男子一怔,又問:“可是正欲拜師?”
“未曾有此打算。”
男子:“……”
男子臉上最後那點敬重也收起來,直起身,平和道:“無妨,能來詩會聽一聽也是受益匪淺的。”
秦昭不答。
陳彥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男子失去了對秦昭的興趣,沒與他們多說,便借口先行離開。
他走後,陳彥安才道:“總算走了,最煩和他說話。”
秦昭問:“那是何人?”
“那人叫嚴修,明年也要與我們一起考童生試。”陳彥安冷哼一聲,“我就不明白了,都是落榜,他怎麼就這麼趾高氣昂,就憑他拿過縣試案首?”
秦昭:“既是縣試案首,怎會落榜?”
“運氣不好唄。”陳彥安聳聳肩,“他是三年前考的童生試,那會兒鄰近幾個縣人才輩出,嚴修拿了咱們縣的縣試案首,去了府試卻成績平平,到了院試更是一落千丈,排名倒數。”
陳彥安壓低聲音道:“他說是自己院試那天吃壞東西鬧肚子,我才不信,就是技不如人罷了!”
秦昭未做評價。
二人繞過人工湖,來到後院。院子裏桂花飄香,數張長案圍成一圈,桌上都放著紙筆、糕點以及一壺酒。
十多名文人坐在長案後,已經開始鬥詩。
陳彥安尋了個空的長案拉著秦昭坐下。
鬥詩有好幾種法子,飛花令,押韻腳,以物為題等。他們到來時,原先那些文人正在以“月”字為令,做飛花令。
陳彥安近來背詩背得不少,跟著接了幾句,一點沒落下風。
傳到嚴修那兒,卻卡了殼:“月、月斜樓上五更鍾。”
“這句說過了。”陳彥安這次出盡了風頭,坐得東倒西歪,得意道,“喝!”
嚴修往日人緣多半不怎麼好,眾人樂得見他出醜,也跟著起哄,逼著他灌了一大口酒。
嚴修重重放下酒杯,耳朵通紅:“飛花令年年都玩,有什麼意思?”
他視線四下望去,見院中桂花開得極好,便道:“我們換一種,就以月桂為題作詩如何,我先來!”
他說完,提筆在紙上寫起來。
以物為題的鬥詩,是由起令者寫詩詞的第一句,再輪流傳遞到每個桌案前,一人提上一句,直到傳回起令者手中,由他選擇繼續傳遞,或是落下最後一句,完成全詩。
中途誰接不上,就得罰酒一杯,並成為下一位起令者。
嚴修就坐在陳彥安左手邊,可他寫完後卻不往陳彥安桌上傳,而是轉頭傳到另一側的桌案上。
這種鬥詩之法,向來是越到後麵越困難。
他這是想給陳彥安難堪。
但陳彥安這次一點也不怕,他戳了戳身邊的人:“秦大哥,這就靠你了。”
秦昭瞥了他一眼。
從聽完鬥詩規則開始,他就明白陳彥安為何偏要帶他來。
這是等著他幫忙找回場子呢。
寫著詩句的紙張在桌案間傳遞,嚴修得意洋洋地看向身旁那兩人:“作不出來盡早認輸,要是還像去年那樣,可就丟人丟大了。”
他說完這話,詩句正好傳到秦昭他們桌上。
秦昭隻掃了一眼,提筆就寫。
他的字跡與本人氣質完全不同,筆鋒行雲流水,蒼勁有力。
嚴修臉色變了。
秦昭放下筆,將詩句傳遞過去:“承讓。”
陳彥安從他身後探出頭,笑嘻嘻道:“作不出來盡早認輸,要是還像上一局那樣,可就丟人丟大了。”
嚴修氣得咬牙切齒,他仔細思索片刻,在那紙上提了句詩,傳到下一位手裏。
他沒有落下尾句,而是選擇繼續。
這種傳遞一共持續了三輪,越到後麵,眾人思考的時間就越長。唯有秦昭,永遠隻掃一眼便能答出下句,從不停頓。
秦昭將已經寫滿詩句的紙張遞給嚴修,後者掃了一眼,豁然站起來:“你怎麼敢用這句?!”
他這一聲將所有抓耳撓腮的文人都給喚醒,眾人圍聚上來,看清了秦昭提的那句詩。
“這……這不是那位的詩?”
“是,我記得很清楚,就是那位所作。”
“這句詩當初傳遍天下,無一人能接住下句,這……”
陳彥安方才沒注意秦昭寫了什麼,此時才好奇地探頭去看,眼裏泛起喜色:“妙,妙啊,我看你這下怎麼接!”
眾人神色各異,唯有秦昭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問:“這句詩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