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黃昏時分,秦昭他們乘坐的船隻停泊在了江陵府外城的碼頭。
這碼頭往來商旅甚多,碼頭邊等著許多運貨拉客的馬車。秦昭先行下船租了輛馬車,帶著車夫船夫一起將行李搬下船。
景黎抱著背簍坐在岸邊等待。
“好啦,到家就放你出來。”景黎拍了拍木桶邊沿,小魚卵不滿地在水麵彈動一下,像是想跳出來卻沒成功。
在船上這幾天,小崽子一日比一日不安分。不過幸好魚卵沒有施力點,還跳不出木桶。
景黎把魚卵按回木桶底部,蓋上背簍。
秦昭朝他走過來:“上車吧,我們入城。”
府城物價高,秦昭隻是租輛馬車就花了二十文。景黎付了車錢,車夫樂嗬嗬地收了,鞭子一揮,馬車緩緩前行。
秦昭把他家眉頭都皺到一塊的小夫郎摟過來,溫聲勸道:“府城的消費不比村裏,你先前不都見識過了嗎?”
“我知道,就是……”
還是他們太窮。
在縣城賺的那三百兩,被秦昭全都拿去買房,為此還欠了二百兩。臨行前景黎點了點他們的小金庫,隻剩下十一貫三百五十六文。
這點錢,在府城節儉些勉強能撐三個多月,還不算還債和他們買家具用品的花銷。
景黎憂愁地歎息。
好不容易日子才好了些,現在可好,一夜打回原形。
他不想讓秦昭跟著他一起發愁,轉移了話題:“我們直接回家裏嗎,還是先去客棧?”
“回家。”秦昭道,“我已經安排好了。”
景黎:“安排?”
秦昭沒有解釋,不過景黎很快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馬車通過城門口的盤問搜身,入了內城,停在了一處府宅外。
這宅子距離府城主街隻隔了一條街,道路兩側都是民居,商鋪則在相鄰的另一條街上,因而較為安靜。宅子一麵靠近湖岸,對岸就是江陵最熱鬧的夜市場,白天沒什麼人煙,但哪怕晚上鬧起來,也由於隔著湖泊不覺吵鬧。
鬧中取靜,地理位置算是絕佳。
府宅本身條件也不差。
宅子的大門開著,門口正有人擦拭朱紅大門。秦昭接過背簍背好,扶著景黎下了馬車,管事那人瞧見他們,忙過來打招呼:“秦先生來啦,我們少爺正在裏頭等著呢。行李我們搬就成,您進去歇著。”
景黎覺得說話這人有些眼熟,還沒等他想起來,秦昭已經牽著他往裏走。
府宅進門有塊石料雕砌而成的照壁,繞過照壁往裏走,便是前院。
這前院比阿易家的還大些,院子裏有人正在搬運盆栽。搬盆栽那兩人同樣很眼熟,景黎偏頭想了想,有人從堂屋大步走出來。
“秦大哥,你可算來了。”
是方天應。
見著他,景黎才忽然想起,那些不就是當初去臨溪村找錦鯉的那夥人麼?
方天應走到他們麵前,道:“還好你們今日趕到,明兒一早我就要回鎮上了。”
景黎沒明白:“你怎麼在這裏?”
“方公子半月前來府城與一個木材商談生意,順道幫我們將府宅買下來。”秦昭皺了皺眉,“不過這些……”
“這不是閑著沒事,隨便弄了弄麼?”
方天應道:“這些花是原主人留下的,我幫你隨便布置一番,整間宅子也讓下人清掃過了,後廚的牆麵有點脫落,前兩日剛修葺好。就是家具還沒買,我怕自作主張你不喜歡,所以沒幫你準備。”
秦昭:“多謝……”
方天應不以為意:“不過舉手之勞,秦大哥,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與我客氣什麼?”
“咱們先進內院吧,這兒人多,當心磕碰了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