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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他終於壓不住胸口翻湧的血氣,扶著路邊的樹幹彎腰咳了起來。
他咳得很厲害,直到喉嚨生疼,口中嚐到血腥味道才勉強停下。
秦昭在樹邊坐下,取出腰間的水壺漱口。
口中的血腥氣被暫時壓下,秦昭無聲地喘息片刻,苦笑:“我這廢物身子……”
陽光炙熱灼眼,秦昭抬手擋在額前,不經意瞥見自己的雙手。
他的手與尋常讀書人的手並不像,更不像是勞作過的。右手的指尖和虎口處生著少量的繭,因為許久沒有磨礪,已經變得很薄。
那是習過武的痕跡。
秦昭已經很難從這具身體裏感受到力量。經年的大病毀了他渾身筋骨,莫說是練武,就是多走幾步路都覺得喘不過氣。
可先前遇到危險時,那種與生俱來的自保本能,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他到底是什麼人?
很多人在意這個問題,秦昭更是。
沒有人會願意一輩子當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秦昭沒有在原地歇多久,他很快扶著樹幹站起來。
他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要是再不回去,那條傻魚再被貓叼走就麻煩了。
而且,也不知道那傻魚獨自在家害不害怕?
想到這裏,秦昭的腳步不由加快了些。
擔心那野貓又偷溜進去,秦昭臨走前特意將家中的門窗緊鎖。他很快回到家門前,正欲推門,卻聽見裏麵傳來些許響動。
秦昭眉頭一皺,用力推開門。
屋內比他走前淩亂不少,長凳倒在屋中央,地麵還殘留著不少水跡。
桌上的木桶裏隻剩下些許清水,不見小錦鯉的蹤影。
秦昭心頭一緊,正欲去找,餘光卻忽然在灶台邊看見一樣東西。
原本包裹著雞腿的黃泥與荷葉被隨意丟在地上,裏麵的雞腿卻已經不翼而飛,空氣中甚至還殘留著些許肉香。
秦昭:“……”
秦昭隱約意識到了什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複下來。
他的視線在屋內細細打量,桌案邊的水跡最多,且範圍較大。那水跡分做兩頭延伸,一頭直至灶台邊,但不多,應當是被灶火的熱氣熏幹。
而另一頭,則是一路進了臥房。
秦昭心下了然,放下背簍,轉身走進臥房。
他的臥房本來就不大,一眼就能望完,卻沒見到半個魚影。
隻是某條小魚似乎並不知道自己渾身都濕漉漉的,走哪兒都帶著“罪證”。
秦昭目不斜視,走到水跡消失的床腳,低聲道:“出來。”
景黎險些打出個飽嗝,連忙用手捂住嘴。
少年把自己蜷縮在床底下,骨架嬌小的身軀藏在床下半點不費力,垂在身後的尾巴緊張地發著抖。
景黎沒想到秦昭會回來得這麼快,他剛把雞腿吃完,還沒來得及收拾外麵的殘局,聽見腳步聲就慌不擇路躲進了床底。
更重要的是,他都還變不回去呢!
他這幅不人不魚的樣子,一定會被當成妖怪的。
快變回去啊啊啊啊!
床下沒有動靜,秦昭以為是自己嚇到他,聲音不自覺放柔了些:“快出來,你這樣待著不會缺水嗎?”
景黎倒是從沒有這麼希望他能缺水。
他急得眼眶都紅了,偏偏剛才吃得太飽,終於忍不住溢出個小小的嗝。
秦昭正想蹲下去床底抓魚,聽見那小小的響動,卻是愣住了。
那聲音怎麼……有些像人?
他靜靜聽了一會兒,床下又不再有任何動靜。秦昭隻當自己聽錯了,繼續蹲下身,彎腰看向床底。
眼前似有一道紅影閃過,秦昭一個晃神,卻見一條鮮紅的錦鯉撲到他懷裏。
終……終於變回來了。
景黎鬆了口氣,渾身都鬆懈下來,身體還在止不住發抖。
可秦昭沒有動。
在那片刻間,他似乎……看見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他從未見過那名少年,甚至因為時間太過短促,並沒有看清少年長什麼模樣。
秦昭低下頭,懷中的錦鯉用尾巴尖一下一下拍打他的手腕,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地輕輕發著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