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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眉梢微揚。
其實秦昭對祁瑄一直還算不錯,雖然嚴厲,但始終是向著他的。或許是學生天生對老師的敬畏,讓祁瑄從小就很怕這個人,哪怕現在多年沒見麵,那份刻進骨子裏的畏懼一分沒少。
他吞咽一下,幾乎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小聲道:“那天在寺廟,朕沒有完全說實話……”
“朕知道你中毒的事。”
秦昭眸光一沉。
“朕……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更不會給你下毒!”祁瑄急道。
秦昭閉了閉眼,竭力維持著聲音平穩:“說吧,怎麼回事?”
“六年前,你南下準備隱退事宜,剛離開京城沒多久,我就發現母後在暗暗謀劃,意圖派兵刺殺你。”祁瑄道,“我接到消息後趕去找你,從混戰中將你救了出來,可是……我發現你中毒了。”
“你意識不清,記憶全無,誰也不認識。我不敢就那樣將你帶回京城,於是讓人偽造了你已死的假象,偷偷將你藏在江陵附近,找幾個人照顧你。”
“可有一天,你在發病時把他們打傷,跑了出來。”
“我的人追上去,隻找到了你墜崖的痕跡。”
秦昭眉宇微皺,問:“為何那日不告訴我實情?”
祁瑄沉默了。
秦昭語氣加重了些:“既然中毒的事與你無關,為何當日不和我直說?”
祁瑄瑟縮一下,聲音都有些顫抖:“中毒……也不算和我無關。”
秦昭一怔。
“回到京城之後,我讓人仔細調查了這件事,後來……在你慣用的熏香裏,找到了沉歡散的痕跡。”
熏香。
這兩個字一出,秦昭瞬間明白過來。
下毒的人並非一次性給他注入大量沉歡散,有人將其放在熏香裏,讓他日日吸入。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最終累積多年,一朝毒發。
好一個處心積慮。
秦昭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有些低啞:“你查到下毒的人是誰了?”
“查到了。”祁瑄道,“你府上一名家仆在刑訊後承認了下毒之事,他說他是受了……受了父皇旨意。”
一聲脆響,茶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四溢濺開。
“……那名家仆我沒有處死,如今正秘密關押,你若是想見他,我可以安排。”
秦昭沒有答話。
他隻覺得耳畔翁鳴作響,渾身氣血都往上湧,身旁的人在說什麼,已經聽不真切。
祁瑄起身想過來扶他,卻被秦昭推開。他低垂著眼眸,忽然笑起來。
不愧是先皇。
他就這麼笑著,抬眼看向祁瑄:“陛下,你學會了嗎?這才真正的帝王權術。”
他早該想到,先皇怎麼會放心讓他來對付皇後,他難道不擔心攝政王勢力日益增強,日後動了反心麼?
先皇派攝政王毀去沉歡散,研製解藥,可他自己卻偷偷留下了一部分。
讓人分次少量給攝政王下毒,待到幾年之後,小皇帝成長起來,攝政王便會毒入肺腑,成為一個廢人。
到那時,就沒人能與他兒子爭奪這江山了。
小皇帝當日不敢說,自然是怕秦昭在得知真相後,不肯再擁護祁氏,一舉反了朝廷。
“是我祁氏對不起你,榮親王,我替我父皇向你道歉。”祁瑄道,“當年你出了事,我怕母後緊接著就要對付我,所以隻能盡快趕回京城穩住她。這些年母後看我看得很嚴,她一直沒有真正對我放心,我不敢去找你……”
“找我何用?”秦昭聲音低啞,“你發現我毒入肺腑,記憶全失,根本沒有能力再和太後鬥下去。你把我藏在江陵,說起來,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你……”
“祁瑄,你真的想當這皇帝嗎?”秦昭忽然問。
祁瑄動作一頓。
他臉上那副唯諾膽怯的模樣忽然消失了,祁瑄直起身,撫摸著腰間的折扇,輕聲歎了口氣:“我隻是想活下去。”
他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選擇。
年幼時生在冷宮,每日都為了生計而提心吊膽,吃盡了苦頭。後來運氣好,被先皇立了太子,以為能夠脫離那樣的生活,可實際上卻是落入了另一個更深不見底的漩渦。
年僅十多歲的祁瑄,就不得不變成傀儡,夾在兩股勢力之間苟活。
他被秦昭一手培養出來,怎麼會不聰明,他隻是知道,太聰明的人,在這樣的深宮中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