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在一個房子的角落處,這房子比較大,房中鋪了一半厚厚的雜草,有幾個人席地而坐,他們正看著我這邊。
“司羿、有羿!”我認得其中兩人。
他們兩個旁邊,還有兩三個人,而他們的身後,躺著一個人!
“小涵!”躺著的那個人,發出微弱的聲音。
“阿容!”我與身後剛探出身來的萬寅燕同時高叫著。
“方大人!”司羿和有羿父子馬上站了起來,讓開位置,我與萬寅燕衝了過去。
眼前的楊垂容,隻能用形銷骨立、奄奄一息來形容。
她斜斜地躺在房子的一角,這房子有小窗戶,光線之下,看到她整張臉瘦得隻餘一雙無神的大眼,蓬鬆的長發將半邊身都擋住了,她穿著的,也是素色的麻衣,這種麻衣,大約是某種沒有染上顏色的植物纖維,她不是穿著一件,而是穿上了好幾件,看樣子是非常的畏寒。
“小涵,阿燕,你們終於都來了!”她強撐著要坐起身,萬寅燕連忙上前將她扶好,靠在牆上。
我看得心裏一陣絞痛,不禁怒火中燒,一把便揪住司羿,怒聲喝道:
“她為什麼會這樣?!你們對她做過什麼?!”
現在才算認真看清這個司羿,也就是與後羿同族同源的人,這人,方正的臉,眼大眉清,骨格粗大,神色堅毅。
他也沒有動氣,隻是歎了口氣。
有羿連忙拉住我:“雷、雷……方大人,楊女身染奇疾,我等此番前來,便是尋找良醫……”
我看他的神色,倒象是驚喜多於驚慌,想必是心中暗暗得意,知道我跟楊垂容本是認識的,而且關係非淺。
“小涵,別為難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得到他們照顧,否則……”楊垂容艱難地說著。
我推開司羿,眼神轉向她,光線照射下,她的頭發竟然已經半白,眉毛也非常暗淡,一副病入膏肓,垂垂將死的樣子!
我眼淚在打著轉,差點便滑了下來,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萬寅燕正在幫她檢查著。
“燕,她怎麼了?”
萬寅燕搖搖頭,說:“她脈象散亂無力,身體極度虛弱,好象、好象……是一種類似糖尿病的消歇類疾病……可能是不適應這裏的環境,或者也象是我們常說的水土不服,這裏沒有儀器,沒法準確判斷。”她畢竟不是正式的醫生,現在也有點亂了。
我聽得心頭一震,說不出話來。
楊垂容苦笑了一聲:“想不到,我終於還是見到了你們,就算死在這裏,也不枉此生了!”
萬寅燕也歎道:“我也想不到,你竟然就在荒城之中!”
“你不要擔心,這個神界,也有神醫,也有扁鵲,我們找到他,一定會將你醫好的!”我顫聲安慰她。
“依利亞!到塗山,找到依利亞,就能醫好楊女!”有羿連聲道。
“那你們為何還停留在此,為何不直接坐船到塗山!”我幾乎是喝出來。
“這……”司羿和有羿麵有難色。
我有點奇怪,他們不是要到塗山去嗎?這裏麵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跟荒城的人衝突起來。
司羿臉色鐵青,張了張嘴,沒說什麼,有羿也是緊閉著嘴,一聲不作。
“這事、非常複雜……”楊垂容喘息著說。
“阿容,你別說什麼!”我低聲道。
“神界,荒城,正在醞釀一場大風暴!”楊垂容多說兩句,便喘著氣。
“大風暴?!”我吃了一驚,她口中的大風暴,可不是一般的事。
“這裏要變天了,神族,可能要被覆滅!荒城,要將神族覆滅!”楊垂容的話,令人聽得心驚。
“每個到這裏的部落首領,都會被請進石宮,與荒城一起,誓言覆滅神族,然後,各自獻出自己的專長,共同協力……他們與荒城之間,大多數早有聯係。有不願意參與此事的,也已經離開這裏,返回原處。他們在準備一場祭祀,進行血誓,但事情忽然起了變化,好象暫停了下來,好象還在等什麼。現在我知道,他們在等你,等雷八!”
我心中暗驚,原來這夥人一直在追蹤著我,一直在測試我,就是為了證明我是雷八,可能要拉我入夥,一起對付神族,這也是雷八以前在這裏做過的事。
心中閃過雷八以前跟部落首領盟誓的情形,不知道這個血誓,是否也一樣。
“那個女人是誰?這個熟悉的背影,是誰?為什麼那裏也有一麵血牆?!”我的心緒一下又抽離了。
這時候,萬寅燕說:“這些人,一定各懷異心!”她一言說中要害。
楊垂容停了一下,說:“阿燕說得對,這些人,各懷目的,每個人都知道神族已不可能繼續往日威權,都想塗山大會這個時機分一杯羹,所以,事情才複雜。”
這時候,有羿才歎了口氣:“荒城之人,要我結盟,又要獻出箭術,製造弓箭,以獲得曲足之舟。箭術乃有弓族秘傳,豈可輕易傳與他人,故我等憤而怒罵,與荒城之人發生衝突,司羿險射殺荒平!”
原來是這樣,荒城看來是成竹在胸,借著接引部落首領到塗山的機會,先在這裏來一個聯盟大會。
但神族會視而不見嗎?
“忽族人亦歸附荒城,神族,隻怕已名存實亡矣!”司羿歎道。
萬寅燕聽得有些驚訝:“莫非諸部落,皆已順從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