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叫薑桑?莫非這裏有那種空桑之樹?記得有羿是因為到神山偷一種叫做赤株的樹木做弓,被神族發現,這才罰入幽都之中,有弓族也因此而受到神族冷落,忽族人取而代之成為神族護衛。有弓族那裏以一種叫做窮桑或是空桑的樹木做弓,莫非這赤株正是窮桑的一個品種,就是有羿要偷的那個品種?”我心裏想起了些事。
一問之下,果然此處有一種桑樹,粗如人腰,色澤暗紅,其樹中空,木質堅硬而有韌性,但薑氏之人卻不知道可以為弓。
“吾擅箭術,正欲求好木為弓,此桑樹之木,或可為之……”我問薑桑。
“啊!那敢情是好!”孟薑大聲叫著,薑桑也連連點頭,這人長得粗壯敦實,一看就不太善言語。
萬寅燕的眼神,好象在責怪我沒有叫她商量,但你不也沒有跟我商量就要跟著這些人走嗎?
我白了她一眼,她卻笑了。
薑桑夫婦二人,將我們領到樹林的一側,那裏長著一大排參天大樹,這些樹古怪得很,樹幹粗得抱不過,樹幹上的皮便似鐵皮一般,硬質斑駁,凹凸不平,最奇怪之處,這些樹雖然高大無比,但絕大部分卻是中空的,而且中空得厲害,幾乎隻剩下樹皮支撐著,或許正是這樣的原因,這些樹,到了一定高度就不長了,上麵都是細小的枝椏,而且枝椏也不多。
整體看來,這種桑樹,葉子就如以前見過的桑葉一樣,味道也相似,但外觀,真的象一塊巨大的鐵皮,左右上下長了些細枝。
萬寅燕暗叫一聲:“十檀九空,莫非這是一種古代檀木品種?!”
說完,掏出那把雨刀,往樹皮上一割,露出赤紅色的木質,真的有一股檀香味道,木質也堅硬無比。
薑桑夫婦見到她手上的刀,驚訝無比,我也不管那麼多了,造一把好弓,帶上箭,是最好的防身之物。
想到這裏,縱身一躍,飛上樹身,身形扭動,直上樹頂,化掌為刀,劈下幾根半枯的粗如手臂的樹枝,飄身而下。
孟薑差點又要高叫起來,薑桑忙捂著她的嘴。
我跟楊垂容學過射箭,也學過製弓削箭,當下也不猶豫,去皮去枝,又生起火,將之彎曲成型。
“弓身須厚實沉穩,握手柔和,弓把曲彎有力,弓梢……”萬寅燕在旁指點著,她真是什麼都懂。
“可惜無弦!”我歎了口氣。
“林中有韌藤,可為弦乎?”薑桑說。
我將弓壓好了,然後跟著他到樹林深處,那裏藤蔓纏繞,粗大無比,看了一回,卻不是為弦之料。
“此處種桑,可有養蠶?”萬寅燕問孟薑。
孟薑一臉茫然,顯然不知道蠶是什麼。
萬寅燕搖了搖頭,神情甚為可惜。
“一種能吐出絲的小蟲子,結個圓繭,在裏麵吐出白白的絲……是做弦的最好材料……”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能不能聽得懂。
“莫非乃族長薑伯家中傳世之物?!此物能泄火引清,稀罕之極!”薑桑大聲叫道,轉身飛也似的跑回村中。
不一會,不但他來了,還有族長薑伯等十多人,跑了回來。
那薑伯,看上去也就五十歲左右,手裏正捧著一大堆的絲線和蠶繭!
“上古之時,此處水土潤和,祖輩曾養天龍,天龍吐絲,便是此物。可惜它裏木受到撞擊,從此水土失和,天龍盡喪,隻餘此物。”薑伯歎息著,但神情極為興奮。
它裏木又是什麼?
“它裏木乃此處舊稱,原是廣闊樹林草地,後受到不明撞擊,形成今日之狀。”薑桑解釋著。
原來這個大草原,叫做“它裏木”,聽著真象塔裏木,我們那裏,也有一個塔裏木盆地。這個它裏木草原的西南方,也有一個昆侖之丘,我們那裏叫做昆侖山。
“凡弓弦取食柘葉蠶繭,其絲更堅韌。每條用絲線二十餘根作骨,然後用線橫纏緊約。纏絲分三停,隔七寸許則空一二分不纏,故弦不張弓時,可折疊三曲而收之……《天工開物》所載之法!”萬寅燕對我說。
兩把暗紅色的弓,就這樣製成了,雖無時間打磨,所以顯得粗糙,也比不上有羿製的弓,但對於我來說,足夠用了。另一把,是想著送與有羿的,他為了這把弓,犧牲了許多。
四處找了些堅韌的荊棘,削了許多箭,以麻布為袋,收在其中。
“此弓產於神界,便名神弓!”萬寅燕給它起了個名字。
神弓?這名字很俗,但很有意思。
“腹中孩子,你也想好了名字?”我記得她懷孕初時一直想著給孩子取個名,但那個時候的她,不是現在的她。
她卻點了點頭。
“叫做什麼?”我驚喜地問。
“他生下來時說什麼,就是什麼,等到他懂事,他喜歡叫自己是什麼,就是什麼。我們不應該將自己的意圖加在他身上,便如我們兩人不喜歡別人將一切加在自己身上一樣。”她若有若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