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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疆十日(1 / 3)

◇呂剛

說十日,其實不止十日。取其整而已。

前幾日

開始幾個朋友說好去雲南,我心就到了雲南。人問去哪兒,我說雲南。後來,一人攜母帶女自個去了;另幾人去了西藏。駕車走的。

剩下我。

去新疆的念頭怎麼有的,忘了,反正是在雲南不去以後。搭伴的也是一個朋友,從未一起出過遠門。這是頭一次。

冬立是數學博士,總歸有點科學精神吧!

七月流火。火都要流完了,車票還沒搞定,我有些沉不住氣兒。我找人吧?冬立說,好。

第二天一早,我意氣風發地出門拿票。冬立在電話裏說,他訂的票也到了。我像神情飽滿的氣球被針紮了一下,蔫了。

求人,再推人。這世道!

不管怎麼樣,票有了,新疆去定了。人畢竟不是氣球,氣泄了,還會鼓起來。

想像一下火焰山、戈壁灘、哈密瓜、葡萄溝。啥事兒也沒了。

前一日

我早早到了。

汽車輪子跑不過兩條腿。這幾乎是真理。

冬立永遠是一副教授派頭。腳蹬皮鞋,肩挎小包。悠閑如到後花園裏散步。

我們乘的是西安開往奎屯的普快。

看見“奎屯”倆字,我腦子裏出現一個人影,十年前在北京認識的,叫什麼名,忘了。當時同在高校教師培訓班學習,住一個宿舍,說他從新疆奎屯來。新疆我知道,奎屯是第一次聽說,就記在心了。年後的一個下午,接到電話,說奎屯的朋友要見,我就知道是他。急急忙忙趕到車站,寒暄幾句,他說要到廣東去,又問我跟某某某聯係沒,某某某是北京學習班上的同學。我說沒有,他就走了。至今無通音信。

這次與教授同行,有很多人生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坐軟臥,第一次乘飛機,第一次去新疆。等等。

軟臥雖貴一些,條件真的不錯。四人一隔間,有空調。

同間的是一對小夫妻。小兩口親親熱熱,有說有吃,把我們搞得有些心虛。

當然心虛的緣由還有一個。不說了。

一日

不是地大物博,是地大物薄。甚至幹脆是地大物無。

這就是戈壁。

火車進入甘肅,整整一天在戈壁灘上跑。原先我以為隻有新疆才有的戈壁,甘肅也有。玉門關、嘉峪關、敦煌,這些鑲嵌在唐人詩文中美麗的名詞,活生生現在眼前時,竟是如此荒涼的現實。地上寸草不生,山上一毛不長。眼望不到邊,車跑不到頭。

是不是終古如斯?唐代的兵們是如何走過這裏去鎮守邊關的?漢時的商人是怎麼把絲綢瓷器運出戈壁傳往西域的?天若有情,多降些雨水於此,戈壁變糧田,不知養活多少人!

什麼時候有個發現教我們欣喜不已。鐵道線旁的牆壁上,有個廣告綿延千裏:

包治結巴舌。

這裏地闊人稀,久不言語,舌頭都不好使?

從甘肅到新疆,一路刷下來。這個廣告絕對可以進基尼斯大全了。

二日

早上八點許到烏魯木齊。整個城市還是睡眼惺忪的樣子。冬立的一個同學接站,去雪蓮飯店吃早點。這人濃眉長臉,很像我想像中的英雄呂布,感覺親切。

飯畢。打陳家電話,半天才有人接聽,是我的另一個同學,袁。大學畢業十七年沒見了。

好長時間時差都是個問題。以為起晚了,坐起來想想,再睡。

呂布姓黃。

黃是豪爽人。我們開車一起去陳家。黃的車。

黃大學畢業在警校教書。經商熱時棄教從商,在外貿上來來回回了十幾年,落了一套七樓八十平方的房子,一部四輪六座麵包車和一個不大由得了自己的自由人身份——當然還有一妻一女——似乎餘下的就是言語中的悔不當初了。

寒暄了幾句,黃就批駁陳。我發現黃這人有意思,性格豪爽,而心腸細軟。他覺得陳把天池說成一盆水的話是敗客人的遊興,就此發難。其實我們未嚐把陳的話當真。學文的人,毛病,大多消極,對現實不滿。過去自個也那樣。

吃午飯已經是兩點多快三點的樣子。一個川菜館,堂前掛了很多銅牌。冬立另一個同學叫劉的也來了。劉闊臉細目,架一方框眼鏡。坐穩,左手抓杯,右手支煙。煙不住地抖,說是喝酒喝的,也不戒去。他自己講一次酒喝數場,被人抬回家,昏睡日餘。午後醒來外出,撞見的人無不驚慌失措,張口結舌。原來樓上一同名同姓的人亡故,都以為是喝酒的劉。

黃和劉是我見過的最新疆人的新疆人。

大巴紮是維語,集市的意思。所有建築高大方正,有異國情調。好像少數民族天生會做生意,維族人自不例外。阿依努兒是大巴紮觀光塔的服務員,穿俄羅斯裙裝,說很漂亮的漢語。問她名字的意思,說是月亮。我說跟月亮照個相。十塊一照,月亮支出食指微笑著。最後花十塊錢,我和冬立分別跟月亮照了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