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少衝
半年來，一種莫名卻又濃烈的失落感和寂寞感一直陪伴著我，而在這個感受上我並不孤單。過年回去，老同學們在一塊兒聚了一次，我問起一位在武漢的朋友這半年的情況，他的回答居然是這樣四個字——苦不堪言。或許憧憬與現實總有差距，或許付出與回報難免有出入，或許命運與認真素來無緣。都說人生不如意者十之七八，唉！果真如此！？
長期生活在一個環境中，習慣了一種生活方式的人，即便是想像力最豐富的人，也很難想像出另一個合理的生活環境。我以前對西安的構想也是建立在家鄉的人文框架之上的，果然，我錯了，想不到火車一路的轟鳴，路的另一端是這樣一個全新而陌生的地方。一時間，我茫然得有些不知所措，淳樸的鄉鄰、朋友的笑聲、親切的感覺，這些都蕩然無存。對於來自五湖四海的同學，在眼前一樣陌生的環境中，經不起歲月的折磨，漸漸的熟識起來，笑聲依舊、問候依舊、熱鬧依舊，可心中的感覺怎麼也揮散不去：現在的，再也不是以前的了，包括我自己在內。社會的複雜，在都市繁華的地方，更有深刻的體現。無意間，我聽到了許多，看到了許多，也知道了許多，連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有了些許疑惑和戒備，有時候禁不住問別人：我是不是很虛偽？我很難再感覺到真誠的滋味，童真已在我坎坷的人生道路上被磨得幾乎一絲不剩，刹那間，我感到我失去了這世間最最寶貴的東西。我痛苦而固執的認為我的臉上有一張厚厚的麵具。自古到今，人們一直在拚命的追求自身的成熟。可對於我，為什麼感覺長大竟如此痛苦，莫非小小的我竟已厭倦了深沉的滋味？願不願都由不得自己，畢竟我已經長大了。
其實，長大也好。因為長大，我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幹些什麼，應該幹些什麼。我們整日苦苦思索、匆匆行走，思索和拚搏占去了大部分的時間，不同的歲月經曆也在各自的心中刻下深深的痕跡，你有你的看法和追求，我有我的觀點和理想，所以使本就少而可憐的交流也有了分歧和爭辯。別無他法，惟有各行其是。一顆心，誰願投入時間與精力去了解；一顆心，誰還有閑情逸致去關懷。於是，寂寞油然而生。
寫到這兒，我開始明白：社會真是個大染缸，白色被染成花花綠綠。直到現在，我還不能確定這些五顏六色的對與錯，或者根本不能用對錯去衡量，應該是美與醜吧。
寫到這兒我苦笑不已：原來命運竟是如此公平，長大和成熟使人得到許多，亦使人失去許多。真所謂有所失必有得，有所得必有失……
既然如此，寂寞是否已是必然？
既然如此，寂寞是否已是永恒？
我能如何？誰能如何？患得患失，到如今已經失去了意義，最妙的惟有走自己的路。可惜即使是自己的路，也並非全由自己把握，自己控製一部分，社會也決定一部分。我想，正是由自己所決定的那部分命運所占的比重，最終決定了一個人的超卓或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