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長
圍坐於這片叢林地帶,且將校園內外的小故事娓娓道來……
一
掛號處有一條長龍,他站在這條長龍的末尾,既來之,則安之,排隊吧,他想。
漸漸地,他做了龍身、龍頭。可是,“不掛了!”窗口被一塊木板“哐”地堵上了。
他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把伸出的那隻手又收了回來。他一看手表,果然十一點半,快下班了。他沒有不高興。來晚了麼——他想。
他不想吃飯,他覺得肚子還不餓。於是,他就繼續站在那裏,兩隻腳不停地原地倒換著。後來,他覺得困極了,就把身體靠在那個小窗台上。
二
按號就醫,還是排隊。
這一回,他排在最前頭。他把掛號單、病例放在大夫的桌子上,然後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徐徐地掏出煙盒,打開,抽一支點燃……
剛上班的大夫們相互打著招呼,不緊不慢地穿上白褂,戴上口罩,把聽診器在脖子上掛好。
開始就診。
“二號,周惠。”大夫叫道。
“嗯?怎麼一開始就叫二號呢?”他有些不解,“莫非是這周惠搗了鬼,把她的病例放在我的前麵去了。唉,你在前麵就前麵吧!沒關係,能等一中午,再等幾分鍾算什麼。”他繼續眯起眼睛抽煙。
不一會,“二號”看完出來了。他急忙站起身,正想進去,隻聽大夫叫道:
“三號,劉奇。”
他感到蹊蹺,想進去問個明白,卻見那個“三號”早已進去了,便停住腳步。“也罷!”他歎口氣,又坐下了。
“四號,毛小紅。”
過了四五分鍾,他聽大夫這樣叫道,這一次,他簡直糊塗了。他推開門問道:
“大夫,為什麼不叫我呀?”
“你?”大夫抬頭看了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笑,說:“為什麼要叫你呢?”
“為什麼?我是第一個來的呀!”
“第一個來的又怎麼樣?”大夫索性把脊背朝椅子上一靠,摘下眼鏡,邊拭邊說。
他是從來不容這般奚落的,但這時,他卻沒有發作。他竭力克製著自己,繼續問:
“您不是按號叫嗎?”
“是的,本人正是按號叫。”
“那怎能沒有我呢?我是‘一號’嗬!”
“不是本人沒叫,而是叫了你沒反應!對不起。四號,毛小紅。”
“不,不不,”他有點著急,“剛才,我雖然困極了,閉著眼睛,但我是注意聽著的,壓根兒沒叫‘一號’,我是‘一號’。你隻叫過‘幺號’吧?”
“什麼?難道‘幺號’不是‘一號’,不就是你嗎?”
“這……”
“這……”
三
他被噎住了,許久,他才說:
“那麼,現在請你給我看看吧?”
大夫臉上掠過一絲笑意,然後道:
“看來你真有病,請坐。”
“……”
“敢問閣下怎麼啦?”
“我……‘一’疼。”他實在忍不住了。
“‘一’疼?什麼亂七八糟的!”大夫大惑不解。
“如果‘幺’就是‘一’,那麼‘一’就是‘幺(腰)’,尊敬的大夫,我腰疼。”他用手在腰間按了按。
“你……”大夫醒悟,極不友好地問:“你到底想不想看?”
“不想看,我能來這嗎?”
“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病人!”大夫凶起來。
“也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大夫!”他也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