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翹低著頭,順著長街的邊兒快步走著,唯恐被什麼有心人瞧見了,隨她出來的小宮女幾乎要跟不上她的步子。
這林小主當真是個腦子不清醒的,此次朝廷大選,自選秀時候起,已出了多少事了。正該韜光養晦的時候,這個節骨眼上,她偏要跳出來。
討什麼玫瑰玉露膏擦拭身體,說好聽了是殷勤服侍;定要較真,可就是意圖狐媚君王了。
這種事,從來都是得寵的嬪妃為之,皇上喜歡,也沒人敢說什麼。
林小主也不知怎麼如此有把握,篤定了自己能得了皇上的心。
這兩日,銀翹也曾繞著彎子,委婉的將宮裏情形說給她聽。雖則皇上有三宮六院,後宮嬪妃眾多,但實則這些年來有寵的隻有貴妃娘娘。
這次選秀,是太後、太妃兩位娘娘主持的,皇上一點兒沒參與。
別看新選了不少人進來,皇上還當真未必就會招幸誰。
再說,即便林小主當真拔了個頭籌,第一個去侍寢,能太太平平的安然度過已是難得。畢竟皇上的脾氣,誰也說不準。
她卻定要演了這一出,如當真好了,就一鳴驚人;如不好了,當場可就要激怒了皇上。
可謂冒險至極。
銀翹忽然有些後悔,當初花銀子買通敬事房主管,好容易進了永壽宮當掌事姑姑,以為跟了個好主子。如今看來,這倒不是個省事的,往後怕是要如履薄冰了。
一路走到了太醫院,銀翹也不知該去找誰,正在門上踟躕,就有個小醫官出來,看見她,笑著寒暄。
這位姑姑是哪宮裏的,敢是哪位主子病了麼?
銀翹看這小醫官生的白白淨淨,笑起來眯細了兩隻眼睛,極是麵善,便將他拽到了角落裏,自袖中摸了一塊銀子。
那小醫官連忙推拒,口裏說道,姑姑有什麼事,吩咐就是了。私相授受,讓師父知道了,是要重罰的。
銀翹抿嘴一笑,我都曉得,你這樣的太醫院學徒,不能給主子們看病,平日裏除了那有限的幾個俸祿,沒些油水浸潤,還要孝敬師父,日子過得緊巴。這點銀子你拿著,橫豎咱們都是聽主子吩咐的。
銀翹是個長袖善舞、圓滑玲瓏之人,極善察言觀色,揣摩人心,正因如此在那書中,她才能成為林燕容的得力臂膀,助著她一路走向後位。
小醫官聽了她這番話,心裏便已明白了幾分,淺笑道,姑姑客氣了,有什麼話但講不妨。這銀子,我委實不能收。
銀翹看他執意不收,隻得罷了,將來意細細說了一遍,我知道,你師父是皇上的專屬禦醫,從不與旁人看病。但這玫瑰玉露膏也不是什麼藥物,無非是給女人家保養皮膚的,我們小主眼見著就要侍寢了,想討一瓶。待小主將來得了寵,必然忘不了你。
這小醫官,就是夏侯宇的親傳弟子,名叫路玄明。
路玄明眼睛眨巴了幾下,卻有些詫異。
那玫瑰玉露膏可是他師父這兩日才調配出來的,這事就他們師徒二人知道,這姑姑又是從何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