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玉心一臉呆滯的樣子,孟嫣越發不好意思了,低聲道,“怎……怎麼啦,我不能做繡活嗎?”說著,突然有些急了,便擰了她一把,“你到底有沒有?”
白玉心回過神來,噗嗤笑道,“有有有,當然有,我這就給姐姐去取。”說畢,起身出屋。
瞧姐姐那忸怩的樣子,多半不是做給小豆蔻的,那定然也不是她自己用的。
能被姐姐牽掛的男人,也就唯有那麼一位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取了花樣子,白玉心便又轉了回來。
孟嫣就著燈下看著那些花樣,倒都是些極精致的,隻是花紋大多繁複,想必繡來定然不易。
白玉心在旁瞧著,禁不住低聲出言,“姐姐,這寶相花不是以蓮花為主體,便是牡丹,花瓣甚多,紋樣複雜,實在不好繡的。男人用的樣子還有很多,不如再選一個吧。”
孟嫣搖了搖頭,微笑著道,“這個最好。”
寶相花雍容華美,且寓意吉祥美滿,雖適宜他的身份。
祥雲龍紋,那都是宮裏司空見慣了的,針工局出來的繡品十件裏有八件都不離這兩樣,寶相花還更新鮮些。
雖則,她繡出來的,十之八九還及不上針工局。
眼看著孟嫣選了一塊竹葉青的料子,白玉心心中越發了然,說道,“姐姐,今兒晚了,先歇了吧。明兒一早起來,我就描好花樣拿過來。”
孟嫣卻搖頭微笑,“不必了,這繡樣我想自己做。”
白玉心聽著,也會心一笑,坐了一會兒便也起身去了。
自這日起,孟嫣白日裏籌備賞花宴,教公主讀書,抽空還要去壽安書院與蔣太後請安說話,夜間便繡那寶相花香囊。
果然如白玉心所說,寶相花花紋繁複,繡起來甚是不易。
何況,孟父教女,是把女兒當兒子在養,教了琴棋書畫,教了四書五經,孟嫣甚而通曉騎術,卻獨獨漏了女紅這一項。雖則往昔侯府聘請的女先生,也曾教了孟嫣一些,但到底也不曾十分盡心。於是到頭來,孟嫣身為侯府的嫡女千金,大家閨秀,諸般都好,唯獨這女紅拿不出手。
自描花樣起,便出了許多岔子,及至下針時,不是跑針就是走線。
孟嫣白日忙碌,晚夕還要在燈下繡花,本又不善此道,常常弄了一夜也繡不出半片花瓣來。
白玉心想要幫忙,卻被她婉拒了。
這枚香囊,無論好壞,她都想親手完成。
這般忙碌了數日,賞花宴的事兒總算鋪排妥當了,而那枚香囊也算大致完工。
燈下,孟嫣揉著酸澀的眼睛,剪掉了最後一枚線頭,看著香囊上那勉強能夠認出的寶相花紋,自己也覺著有幾分好笑。
繡成這幅模樣,也不知那位皇帝陛下可戴的出去麼?
不管如何,她都盡了全力了,一雙纖手上這兩日滿是針眼。
誰叫陸昊之定要央她做不擅長的事呢?
孟嫣將香囊放進了一隻錦囊之中,紮好了口子,便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回首看看豆蔻,小丫頭躺在枕上睡得香甜,小手揪著枕巾,不知夢到了什麼,小嘴一開一合。
“娘親……爹爹……”
撫摸著孩子額頭的手倏地停了下來,孟嫣怔了片刻,輕輕歎息了一聲。
豆蔻夢中喊的爹爹必然不是陸昊之,當是她的親生父親怡親王,那麼她喊的娘親隻怕也是怡親王妃了。
盡管在她身邊養了數月,兩人日常相處也如親母女一般,但在孩子的心底裏,生身父母卻是無可替代的。
孟嫣在孩子身側躺了下來,把那小小的身軀抱到了懷中。
她不知道能否給豆蔻一個好爹爹,但她一定要做一個好娘親,畢竟懷裏的這個孩子也唯有她可以依靠了。
由著上輩子,林燕容竟想把豆蔻送出去和親,雖則孟嫣以為陸昊之與蔣太後未必會答應,但沒有母親真心疼愛的孩子,前途可想而知。
門口守著的瑞珠,見房中依舊亮著燭火,便進來催促,“娘娘,已是三更天了,早些安寢吧。明兒一早,還要給太後娘娘請安呢。”
孟嫣輕輕答應了一聲,吩咐她退下,吹滅了燈燭,便遁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