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若言相信林立是真的單純了。
這是文雅的說法,換個人就是愚鈍了。
歐陽若言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瞧著純色透明的玻璃杯子裏微微染上水酒的白色,一時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
他混跡紈絝弟子多年,再加上有父兄這般的才子,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啊。
林立這般理想化的人,他也見過,在鬱鬱不得誌不被家族重視的人中,不乏這般想法的。
但這樣想法的人真心實意說都是沒什麼本事的,是想要他人將福蔭落在他身上的。
還頭一次聽到這般大公無私一心隻為天下人的說法。
一時,林立的所為都充斥到腦海裏,歐陽若言的千言萬語都不知道要從何說起,半晌才苦笑道:
“師弟,我這聽著,都不知道你是秀外慧中,還是大智若愚了。”
林立聞言也哭笑不得道:“二師兄,你若是想罵我蠢,就直說好了。”
歐陽若言放下酒杯:“那我問你幾個問題。”
“問。”林立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歐陽若言定定地看了林立一會,忽然笑了:“我相信師弟不會欺瞞我的。
那我來問你,你怎麼有把握南邊那位不會過河拆橋?”
林立想都不想道:“一是陛下用我開疆拓土。我曾與陛下聊起我的理想,陛下知我。
二是我的本事還沒有完全施展出來,還有能被陛下所用的空間。
三就是我有足夠的實力自保。不僅僅是眼下的實力,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整個世界都會舊貌換新顏。”
“好。”歐陽若言點頭,“我相信陛下知你,也相信你還有讓世人驚詫的本事,自保這件事情暫且存疑。
我且再問你,你如何能讓追隨你南征北戰的將士們相信你屈居人下,卻還能護衛他們一生平安。”
見林立馬上就要回答,歐陽若言抬手製止:“好好想想再說。”
林立認真地看著歐陽若言道:“不外乎舍生取義而。”
若林立長篇大論,歐陽若言能有一百個理由來逐漸擊破,但一句舍生取義,讓歐陽若言也不由頓了下。
他看著林立略顯得年輕的麵容,從這張臉上看到了真誠,他相信林立此刻所言句句屬實,甚至一瞬間被這簡單的一個回答打動了。
“若是以小桃華來護衛你所有的一切呢?”歐陽若言明顯地看到了林立忽然出現的怒意。
“任何時候,征戰沙場,保家護國都是男人的責任和義務,以女人的犧牲來護衛家國,是這個國家所有男人的恥辱!”
林立擲地有聲,“在我林立這裏,永遠不會存在和親!”
歐陽若言看著林立,他終於明白了林立真正的想法。
幼稚、可笑,而又讓人感動。
“師弟,你在以人心做賭注,你賭的是人心啊!”
“人心不是拿來賭的,就是拿來交換的。我這交換在前,賭,隻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兩人互相凝視著,半晌,歐陽若言抓起酒杯,才發現酒杯已空。
林立執起酒壺給二人都滿上酒,歐陽若言卻不想喝了。
他端著酒杯,想著父親之前吩咐離開的事情,看著眼前眼神清澈的小師弟,一時左右徘徊。
歐陽若言放下酒杯道:“師弟,你具體都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