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同樣的相貌,卻給人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我說著,蹲下身體,伸手拿了一個供奉在墳前的蘋果。
墳墓倒不像是沒人打理的樣子。
周圍的雜草,也被拔得幹幹淨淨,墳前供奉的水果還很新鮮。
“璞徽整個鎮子都空了,來這裏的路也被截斷,到底是誰還在祭拜薛筱曼?”寅哲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順便拿走了我手中的蘋果,“別亂吃。”說完他自己卻咬了一口。
我起身,繞到墳墓後,沉思好一會兒後,指著墓,下令說:“劈,引屍出來。”
“啊?你確定?”寅哲不明所以地愣了愣,見我神色沉重,不再多問,拔出消魂鬼斧,極不情願地的將斧刃對著墓碑。
斧頭橫劈下去——
令人驚愕的是斧頭竟然被反彈了回來!
“不可能啊!我使勁了啊!!”寅哲再次揮斧,用盡全力劈斬下去,卻依舊被一道無影的氣流,給擋了回去。
我皺眉,半蹲在地上,掬起一抔黃土放在鼻尖下嗅了嗅,不由眉頭緊鎖。
“艾木希,怎麼回事?傳說中消魂鬼斧可以直接引屍,我用怎麼就沒反應了?”寅哲摸著寒光閃閃的斧刃,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等著我給出合理解釋。
“要引屍也得要有屍體啊,這是座空墳。”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從地上站了起來。
像噩夢一樣縈繞在我鼻息間的,那種熟悉的氣味氣息,我竟然在薛筱曼的空墓中再次聞到。
在醫院萌生的某種念頭,竟然在這裏得到了證實,那契機是什麼?又是什麼樣的契機可以融彙。
我沉默不語著往回走,寅哲碎碎念的在我耳邊問著什麼,但思緒亂如麻的我並沒有認真聽,隻是一麵敷衍著,一麵往靈堂走去。
穿過靈堂後的客房樓梯,就到了祖宅的二樓,靠倚欄的一間房,應該是薛筱曼的閨房。
青色碎花的蚊帳還整整齊齊地的掛著,迎風飄蕩,裏麵鋪著的嶄新被褥,也讓這冷清的房間多出了一份色彩。
我徑直走向到了梳妝台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身泥土狼狽不堪,臉頰不知被什麼劃傷,暗紅色的血跡已經凝固了。
寅哲在梳妝台上翻了翻,又拉開了抽屜,將裏麵的化妝品一股腦地掏了出來,讚讚稱奇道:“這小丫頭還挺古典的啊,這些東西難道是是上個世紀的胭脂水粉?不會是她奶奶傳下來的吧?”
“住手多手!”我一把拍下寅哲的手,一塊墨岩從他手中滑落下來,漆黑發亮的色澤,還隱隱透著幽香。
“這是什麼?”寅哲捏著往旁邊的掛曆本上一劃,如黑色粉筆一般描出了一條清晰的印跡。
“應該是描眉用的。”我一把搶過寅哲他手中的墨岩揣,進了衣兜裏。
“艾木希你……”
“我撿的就歸我。”
“是你搶的吧?死人的東西你也要!”寅哲憤憤不平。
我瞟了他一眼,理直氣壯著問大聲道:“死人我都要了,死人的東西又是如何?!”
我白了他一眼,獨自走下樓。
寅哲突然變得沉默,一言不發地跟著我。
從樓上下來後,我倆準備去之前跌落下來的神壇,按照原路返回,路過後院時發現有踩踏的痕跡,沿著腳印走了兩步,卻又來到了之前的那片荒廢菜地。
寅哲驚呼一聲,拔腿就向著薛筱曼墳墓所在的山坡跑了過去——
一個修長的身形正舉著鋤頭,用力的挖掘著薛筱曼的墳墓。
怎麼會是他?那個穿的像道士的赤腳醫生古方!
我跟著寅哲跑了過去,卻看見古方一溜煙地藏進了樹叢裏。
寅哲一路緊追過去。
而我則蹲在墳墓後,看著被扒開的空墓,裏麵的確是空空如也,但棺木上除了散落的泥土和鋤頭的挖掘痕跡外,還有一個黑色的灰燼點。
我趴下身體,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栽了進去——鼻尖觸碰著那黑色的灰燼點,細細嗅著,多聞幾下,記憶一幕幕的翻湧,整個人仿佛上癮了似的。
“艾木希!!”寅哲突然的一嗓子咆哮,將我從回憶的廢墟中拽了回來。
我尷尬起身,拍了拍臉上的泥土,佯裝鎮定地看著他,順便掃了一眼他身後的男人。
“古方,你除了捉蠍子治病,還有掘墳的愛好啊?”我偏著頭,看著眼神躲躲閃閃的古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