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
曾可兒和歐陽欣進了外科大樓，就向ICU病房這裏來了。剛到走廊，就看到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正在看一本雜誌，看到她們來，他抬起頭合上雜誌。
羅明錦看著她們。
“羅警官，你也在啊？”歐陽欣有點意外。
羅明錦點點頭，“是啊。傷者還沒醒，現在還不能探視。”
“我們……”歐陽欣有點躊躇了。
“我們隻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曾可兒接過話頭。
羅明錦又點點頭。
這時，透過ICU病房巨大的玻璃牆，一個值班護士進到裏麵，三個人的目光立刻一齊聚到那裏。隻見她觀察了一下各個監護儀的運轉情況，身體輕微地轉來轉去，然後突然停頓一下，人就轉到病床前，身體朝病人彎下去。醒了？三個人同時想，一起移到巨大的透明玻璃牆前。
是真的醒了，那個人慢慢睜開雙眼，嘴在氧氣麵置下輕微地蠕動一下，仿佛是口渴了，然後，他的眼睛定格在護士臉上。
“你想說什麼？”護士俯身輕聲問。
“我……還……活著？”他虛弱地問。
“是的，活得很好，你已經度過危險期了。”護士安慰他。
他的眼睛慢慢地移動著，不知道是喜悅是驚奇還是疲憊和茫然，他的眼睛又定格在巨大的玻璃牆上。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並且努力舉起一隻手指向玻璃。
“你想要什麼？”她又問。
“警察……”他艱難地說，“讓……那個……家夥……走開。”
護士起身看了看，“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說話。”
“讓他……走開！”他突然間就變得煩躁了。
但是這時候，羅明錦已經進到病房裏來了，歐陽欣和曾可兒則站在門口。
“醒了？”他問。
“是的，可是……”話還沒說完，那個護士忽然又俯下身去，過會兒起身說道，“他說你幫不了他，誰也幫不了他。”
“那個……不是……人……”躺在病床上的人接著說，“不…… 是人……”
護士臉上的表情便有點僵硬了，抬起頭來看著眾人。
“你到底在說什麼，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歐陽欣終於忍不住了，衝上前問道，中途被羅明錦一把抓住。
傷者的眼睛轉動著，定格到她臉上，過了好一會兒，護士再次俯下身去。等她直起身來看著她時，臉上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歐陽欣是你嗎？”她問。
歐陽欣茫然地點點頭。
“他說，叫你注意你哥哥，他很可能也被……同化了。”
“什麼……”歐陽欣茫然道，忽然就放大了聲音哀叫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又怎麼認識我哥？告訴我，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不是被羅明錦拉著，她肯定已經衝到病床前了。
那個人閉上眼睛，過了很久又睜開了。一隻手很費力地扯下自己的氧氣麵罩，大口地喘了幾口氣。護士想阻止他，但他毫不理會，於是她不再說話，馬上出去找值班醫生。這時，羅明錦鬆了手，歐陽欣努力不讓自己太衝動，慢慢走到病床前，心髒卻更明顯地“撲通撲通”跳著。她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臉上是一道一道的傷痕。那些傷痕，讓她覺得很眼熟，不知怎麼，突然間就想到了何雪琴的臉。
“你真的是……另一個……幸存者？”她驚訝地盯住他的臉，無法移開。
“你……說……什麼？”他的眼神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場車禍！就是……所有人都……死了，隻有我同學活下來的……那場車禍。”
那個人突然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