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末,程二已經派人接到所有被押走的人犯。
祁老夫人等人看見流放的人犯,又全須全尾從萬壽縣牢房裏出來。
鬆了口氣,也回歸到隊伍裏。
她們不是沒想過就此從萬壽縣逃跑,但是她們的路引全都在程二手裏……
要是跑了,沒有路引,她們根本就進不去別的縣城。
就算潛進了人生地不熟的縣城,也極有可能會被官兵見著生疑而抓獲。
可住在深山老林裏?
萬一被野獸吃了,還不如跟著流放。
“皎月,我聽說在客棧,那青樓女子汙蔑瑾哥兒對她不規矩?”
柳韻秀帶著娘家給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到了湖畔。
她特地囑托祁向磊和祁文朗護好包裹,牽著祁昭昭走到雲皎月身旁。
雲皎月坐在河堤上的木樁休息,“是有這麼回事。”
柳韻秀擔憂著,“這女子能隨意給不相幹的人潑髒水,難保心腸歹毒。”
“我們這三十幾口人,要是上了她的花船,不知道她又會耍什麼花招。你覺得她可靠麼?”
雲皎月清冷眸子望向柳韻秀,說實話,她並不覺得方娘可靠。
甚至三嬸娘用心腸歹毒來形容方娘,她也覺得有些道理。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願意去短暫的信任方娘。
“三嬸娘你就放心吧,她不會耍花招。”
怕柳韻秀不放心,補充道,“而且,就算她真耍花招,我也有法子,讓她安安穩穩帶我們去通安縣。”
聽雲皎月篤定的口吻,柳韻秀這才徹底放下心。
很快,花船朝河堤緩緩停下。
方娘不愧是萬壽縣這種富裕之縣的花魁,所乘坐的畫舫船,足足有三層高。
畫舫船飛簷翹角,玲瓏有致。放眼望去,引入眼底的是幾乎望也望不到頭的浮雕盤龍和祥雲畫繪。WwW.com
程二等人哪裏見過這樣富貴華麗的花船,興致盎然,被萬壽縣衙役平白汙蔑受的氣也散去。
招呼著讓流放人犯有條不紊上船。
孫阿牛和同行的人犯,小心翼翼將孫鶴抬上船。
一行人也沒忘了那兩個推車,都抬上船,放在船艙。
船隻開始行駛,幾乎所有人犯都萌生出流放也挺好的錯覺。
古往今來,誰家流放能吃香喝辣,還能坐花船趕路?
這麼兩天下來,大多人都對雲皎月越來越尊崇。
祁長瑾站在船尾雕花欄杆,漸暖夏風拂過他寬寬的竹綠色衣袖。
雲皎月扶著拐杖走過去,從袖子裏拿出兩塊玫瑰酥給男人。
也站在他旁邊,和他一塊兒看著岸邊景色匆匆後退。
雲皎月是來給男人做心理疏導的,一邊想著方娘汙蔑他,有助於這個未來的大反派黑化。
可一邊又擔心著便宜夫君黑化太過。
清冽聲音赫然傳到男人耳畔,“祁長瑾,你在想什麼?”
蕭蓮隔得遠遠,看見自己這兒子和兒媳婦站在船尾,儼然一對璧人。
男人身影頎長,雲皎月的身高隻到他肩膀,夏風卷起兩人衣袖緊緊纏繞在一起。
祁長瑾深邃眸眼淡淡掠過雲皎月,“我在想,沉舟側畔千帆過。”
雲皎月下意識吐出,“這句我熟,是病樹前頭萬木春。”
話音落下,雲皎月這才發現,人家祁長瑾並不是在有感而發背詩詞,而是在闡述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