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月一溜煙跑進林子裏,沒敢停。
根本不再分心思關心村裏糧倉的事情。
打算找處離囤糧村遠些的地方歇一晚,等天一亮就進青州城。
雲皎月鞋底踩過鬆軟林間泥地,鵝黃裙擺被帶刺的草叢勾到。
絲質料子撕拉一聲清脆破裂,腳步不可避免地放緩。
扯回裙擺,正準備離開,眼睛卻死死盯住了一處地麵。
縱使夜裏看不太清楚,可眼前數不勝數的腳印,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雲皎月半蹲在地上細細查看。
瞳孔猛然間一縮,“怎麼會有這麼多錯亂的腳印?”
之前穿過這片林子,分明還沒有出現這些印記!
從袖子裏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細小的火光瞬間燃起,照亮林間泥地。
看清後驚得說不出話,渾身進入戒備狀態。
這些被鞋子濺起的泥土……竟然是新的!
那這林子,除她以外,究竟還藏了多少人!
薑王府的人趁夜色來搬運糧食,根本沒有必要躲在林子裏。
那在林子藏身的這群人,是誰家的?
雲皎月想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很確定。
躲在林子裏的人,若非是薑王府的對家政敵,就一定是惦記上囤糧村糧食的人!
思及此處,雲皎月眼角難以壓住期望。
即使可能性很小,但萬一林子裏的人,是已經借到人手的祁長瑾呢?
不管怎樣,她得親自去查探清楚。
囤糧村村口。
祁長瑾清冷雙眸在暗處望向李成帶來的五十輛推車。
這些推車,如今裝好小半。
掐算著時間,雲皎月也該進林子了。
祁長瑾扯下脖子上掛著的玉哨,毫不猶豫將哨子交到李敬之手裏。
“敬之,這裏你先看著,等五十輛推車裝滿,就吹動玉哨行動。”
李敬之不明所以,“你去哪?”
祁長瑾冷如墨玉的雙眸不經意間凝聚出輕柔之色。
“我放心不下皎月,我得去接她。”
目光帶著一抹威嚴,並未撒謊,給出合適理由。
“這林子四通八達,躲人極其容易。”
“盡管你們江夏侯府的這個管事,他時間緊湊,不會將心思放在林子裏。”
“可青州歉收,吳家糧倉失竊,就是有心之人盯上囤糧村最好的證明。”
順便為自家妻子轉移糧倉糧食的事情善後。
蓋棺定論提及:“吳家糧倉,多半是白日裏有人借運糧為名,行偷糧之事。”
“我懷疑糧倉是被人裏應外合,才偷竊一空。”
“皎月孤身一人進囤糧村,為人夫君,我是真放心不下。”
李敬之眸色幽深,他們夜夜都在村外蹲守。
囤糧村守衛明麵上,又將糧倉守得好似鐵桶刀槍不入。
是隻剩下白日裏被裏應外合,才被偷竊的可能性。
李敬之接過玉哨,“的確得去接皎月。”
“偷糧的事情在光天化日下做多了,難免走漏風聲。”
“保不準有眼紅羨慕別人能明著偷糧,自己也起了賊心,來暗著偷竊的人。”
李敬之以前在沙橘村,就見過不少類似的事情。
以前王芋頭帶著兒子王蛟,去老丈人家祝壽。
每年的那幾日不在村裏,他家養的雞,一日能少好幾隻。
有人白日裏路過,會偷摸著抓一隻。
有人裝清高,會等夜裏再偷偷摸摸偷走一隻。
能平白無故撈好處的事情,一旦有人開了頭!
就會跟螞蟻一窩一窩聚集在膻味十足的羊肉上一樣,會聞著味兒就來了,止也止不住!
李敬之低聲說道,“這裏有我,長瑾你就放心去接皎月。”
祁長瑾玄色身影往林子深處走去。
走前,星子般深邃眼眸遞過去感謝目光。
落下一句:
“我速速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