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長瑾向來不愛危言聳聽。
讀聖賢書讀了那麼多年,知道惶恐不安、不利民生的事情一旦發生。
民眾就很容易會陷入一種緊張焦慮的心理狀態。
後果也會顯而易見,輕則民眾消極生活做事。
重則會情緒激動、失去理智,導致過激行為的產生。
無論是哪種,如今糧少賦稅重的青州城,都折騰不起。
是日,酉時三刻。
薑政帶著雲柏林、衛釋和孫鶴三人到了私宅。
周武也完成了雲皎月的囑托。
雲皎月沒直接見到雲柏林,草包弟弟一到私宅就被祁長瑾叫走了。
留下衛釋和孫鶴兩人見雲皎月。
雲皎月不知道這個義弟喜歡吃些什麼,至於孫鶴則知道對方壓根不挑食。
“在軍營待的這些時間,有沒有哪裏不適應的?”
雲皎月夾著殷桃肉,不停往兩人碗裏放。
上下打量著兩個少年,“孫鶴我看你的體格健壯不少,皮膚也黑了許多。”
孫鶴樂嗬嗬撓頭,不大好意思道,“夫人,我們在軍營天天操練,沒有不壯不黑的。”
提了一嘴誇道,“卞總兵是個好人,他愛兵如子。”
“我們在那夥食也不錯,沒什麼不適應的地方。”
雲皎月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笑意,“你們喜歡待在軍營就好。”
情不自禁去揉孫鶴的頭。
又給衛釋複診,指腹搭在手腕脈象上,現在的脈象有力和緩,節律整齊。
表明機體髒腑功能處於健旺和氣血充盈的階段。
看衛釋精神狀態也好,綜合看下來很健康。
“衛釋,你年紀比他們都小兩三歲。”
“在軍營要是有不習慣的地方,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可以直接提出來。”
說著還給人加了肥瘦相間的東坡肉,“多吃點,補補身體。”
衛釋感到心間一片溫暖。
他們青州軍營裏的夥食即使還不錯,但也比不上祁家私宅裏的夥食。
這是自家長兄去世後,他頭一次上桌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
笑道,“義姐,戰場上可不管你年紀是否小,真要是有敵人,真刀實槍就幹過來了!”
也不客氣,用筷子夾起薄皮嫩肉色澤紅亮的東坡肉,慢條斯理往嘴裏塞。
孫鶴對衛釋沒有距離感,盡管對方是雲皎月親自認下的弟弟。
可他就是把人當做自己在軍營裏相互扶持的弟兄。
對著雲皎月嘮家常,“祁夫人,不是衛釋不好意思。”
“是他個性天生要強,哪會開口讓人照顧他?”
跟遇到要好長輩似的。
抱怨道,“衛釋有些功夫底子,學東西快,好些人看他不服氣。”
“這不,就入軍營這月餘時間,有不少人在私下為難他。”
雲皎月目光微微一凝,看了眼衛釋的臉色。
隻見衛釋輕輕用手肘撞了下孫鶴,示意他別多嘴讓人擔憂。
抿了抿嘴唇,“義姐,有人為難我不假,但是我也沒受欺負,都挨個揍回去了!”
小小年紀說話老成,“再者,軍營裏靠實力說話。”
“卞總兵倒是和我說,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向他提。”
雲皎月不解望向他,“那你為什麼不向他提需求?難道真的是因為你要強這個原因?”
雲皎月總覺得衛釋這個人,再要強也不會不懂變通。
這孩子在京都的時候,就說要去軍營裏闖出一片天地。
一個隻有能力,卻不能圓滑處理世事的人,除非是經天緯地之才,否則並不好出人頭地。
見瞞不過雲皎月,衛釋沉默了一會兒。
終於說出實話,扭捏道,“我是覺得,我是你和姐夫推薦到青州的。”
“我年紀小,提出的要求,憑個人能力根本做不到及時償還給人家。”
“到時候我欠下的人情,都得你和姐夫去還。”
他不想讓雲皎月和祁長瑾,因為人情二字難做。
故作輕鬆道,“義姐,我去軍營不是混日子,不用欠那麼多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