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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荷的身體迅速垮了下去,好幾天她都沒吃一口東西了。

李春江心如刀絞,望著妻子慘白的臉,心裏真是既悔又恨,悔的是這段日子他沒好好陪過妻子一天,把她孤獨地丟在這,獨自承受這巨大的痛苦和煎熬。恨的是那個女人,那個叫楚丹的女人。

自那天起,葉子荷的情況便一日不如一日,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垮,而且性情變得越發暴戾。

葉子荷拒不接受化療,無論怎麼勸,都不肯再去受那份罪,仿佛已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世界。朵朵哭著求她,葉子荷緊閉眼睛,一任淚水如秋雨般落下,就是不肯聽女兒勸,重新振作起精神,跟死神一搏。

“爸爸,這可怎麼辦?”朵朵把希望寄托到父親身上,可憐的孩子,她已這樣問過李春江好幾遍了。

李春江不知該做何回答,下意識地將女兒摟緊,不停地撫摸她的頭發,想給她一絲安慰。可是誰又給他安慰?最好的朋友鄭源現在躲著他,桃子也是神神秘秘,半月沒來醫院了。

“爸爸——”朵朵又喚了一聲,李春江猛地醒過神,不顧一切地抱起葉子荷,往化療室走。葉子荷無力的雙臂做著一種掙紮,想阻擋住李春江的腳步。

晚上九點,葉子荷終於能吃下一點東西了,護工玉蘭熬了稀粥,小心翼翼地喂她。醫生辦公室裏,主治大夫告訴李春江,病人情況很不好,要他做最壞的打算。

李春江的心猛地一黑,險些栽倒。

晚上十一點,葉子荷又有力氣說話了,她把朵朵和護工玉蘭支開,抓著李春江的手說:“春江,你就別費心思了,就讓我安安靜靜走吧。”

李春江的淚嘩一下奔出來:“子荷,你要堅強,你一定要堅強……”

葉子荷苦苦一笑:“春江,我還不堅強嗎?隻是這堅強,有什麼用?”葉子荷悵歎一聲,悲涼地說,“誰能阻擋住死神的腳步,春江,你不要太難過,朵朵大了,明年說啥也要讓她去上,你……”葉子荷說不下去了,話哽在嗓子裏,變成了嗚咽。

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淚水淹沒了一切。

很久,葉子荷止住哭:“春江,能答應我件事嗎?”

“我答應,我什麼都答應,子荷,隻求你不要放棄,不要放棄好嗎?”

“春江,桃子跟鄭源可能有什麼事瞞著我,你一定要問問,無論他們遇到什麼事,你都要幫他們,一定要幫他們,好嗎?”葉子荷的淚再一次湧出來,這是為朋友流的,也是為她自己流的。她知道,自己沒多少日子了。

第二天晚上,李春江剛走進住院部,腿猛地被人抱住了。

“救救我,李局長,救救我啊,他們要殺我——”哀號的是朱牤兒。

朱牤兒這一次,幾乎是從刀尖上奔下命的。

兩天前,朱牤兒悄悄從親戚家摸出來,先在那個小村子邊上裝模作樣走了一圈,確信沒有跟蹤他的人,才攔了一輛農用三輪,往朱王堡方向去。天黑時分,三輪車開進村子,朱牤兒遠遠瞅了一眼自己的家,沒進,而是掉頭朝北山那邊走。山村的夜,極靜,狗似乎熟悉朱牤兒的氣息,也沒怎麼叫,月亮還沒來得及出,夜色嚴嚴地覆蓋著大地。

朱牤兒沿著曲曲彎彎的山道走了大約二十分鍾,突然腳下一竄,拐進一條深幽的小山穀。這山穀叫烏鴉穀,大煉鋼鐵時曾人山人海,到處燃著烈火,四鄉八鄰的山民都被集中到這建爐煉鋼,紅旗插滿了山穀。後來遇上那場百年不遇的大饑荒,包括朱王堡在內的七個村子,二千多號人餓死在山野,一時餓殍遍野,屍首來不及埋,就抬進這溝,四野的烏鴉聞風而來,吃得兩眼血紅,飛都飛不動,整日蹲山梁上哇哇地叫,叫得人毛骨悚然。

一進烏鴉穀,朱牤兒腳步快起來,山兔一樣,噌噌往前跳。那些大小一樣的山洞,都是當年煉鋼大軍住過的,此時黑乎乎的,露出猙獰。到了第十八座爐前,朱牤兒停下腳,支起耳朵四下聽聽,沒見異常,嗖一閃,不見了。

月亮這才閃出個影兒來。

恰在這時,山穀裏突然響起幾片子腳步聲,很疾,就在朱牤兒鑽進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山洞伸手往出拿什麼時,山洞口突然冒出一個黑影,夜色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發出刺眼的寒光。朱牤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掉頭往外一看,喊出比烏鴉更悚人的一聲叫。

馬才這陣子剛剛趕到烏鴉穀口,他在路上遇了點事,耽擱了。一輛三輪車撞傷一農婦,想逃逸,被馬才抓了回來。馬才聽見一聲叫,拔槍就往山穀衝,身後的警察迅速掏槍,跟了進去。馬才他們趕到十八號爐前,山穀突然變得寂靜,一點聲息也沒。馬才衝派出所所長說:“挨洞搜!”自己持槍朝一條小路上追去。

黑影正是獨狼,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麼跟過來的,這家夥腳步比風還輕。見朱牤兒從洞裏拿東西,獨狼心裏一陣暗喜,總算沒白費力氣,要找的東西終於到手了。誰知就在獨狼亮出匕首一步步逼向朱牤兒時,身後響出一聲喊:“獨狼!”獨狼嗖地掉頭,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自己也被跟蹤了。

後麵的人並沒立刻顯身,而是衝洞裏喊:“獨狼,你跑不了!”

獨狼收起匕首,閃電一般離開山洞,眨眼功夫,身影便消失了。

朱牤兒哪還敢拿什麼,抱頭就逃了出來,沒命地往村子裏跑,剛跑幾步,聽見一串腳步追來,慌亂中他改變方向,躍上山道,野羊一樣朝山外逃去。

腳步聲一直跟著他,他快聲音快,他慢聲音慢,四下瞅了好幾次,就是瞅不見人影。朱牤兒心想一定是撞上鬼了,跑得越發疾。等他離開山穀,跳上藏在那兒的農用三輪車,心裏才稍稍踏實了些。可他剛進了親戚家那個村口,追他的人就到了,朱牤兒一想這次準是逃不過,親戚家的門都沒敢進,哀聲下氣地求三輪車主,將他送出村子,這才跌跌撞撞來找李春江。

李春江掏出手機,給馬才打電話,馬才的手機不在服務區,想必人還在山裏。轉念一想,又打給老曾。幾分鍾後老曾趕到,將喪魂落魄的朱牤兒帶走了。

追朱牤兒的正是劉冬。劉冬是尋著獨狼的腳步一路追去的,獨狼走夜路的工夫真是了得,劉冬算是開了眼界。本來他要追著獨狼去,轉念一想,獨狼已逃不出他的視線,索性將計就計,將朱牤兒一路逼了回來。

馬才他們也是大獲豐收。沿著山道追了一陣後,四下不見一個影子,馬才這才料定是劉冬跟著獨狼,要不然山野不會這麼平靜。等他趕回山洞,派出所的警員已搜出朱牤兒藏在裏麵的東西。

是一包海洛因,足足十公斤!

跟海洛因一起藏的,還有一張磁卡。

這一次,朱牤兒再也不敢玩貓膩,沒等老曾怎麼問,一氣就將全部事實供了出來。

按照朱牤兒的供述,李春江迅速得出判斷,獨狼窮追不舍的,一定是那包海洛因。朱牤兒說,春娃以前在省城,是替袁小安幹,後來在三河一家迪吧兜售搖頭丸時被抓。在看守所,先後有不少人逼春娃交出東西,春娃就是不交,這才引來殺身之禍。據此斷定,春娃藏的這包海洛因,正是袁小安的!而童小牛派人追殺朱牤兒,則是為了這張磁卡。

打開磁卡一看,上麵全是童氏父子跟三河乃至省城高官要員之間的秘密交易,還有百山集團從創業到現在向方方麵麵行賄的證據。其中就有吳達功、孫吉海等人,出現頻率最高的,是二公子和他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