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要改論文，阿塞斯隻分了小部分注意力在斯內普身上，順帶聽一下屏幕裏那兩人在說什麼，根本沒注意細節，現在沒了論文占據注意力，他頓時發現端倪，突兀出聲：“他在騙他。”
斯內普怔了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騙什麼了？”
阿塞斯扯了扯唇角，似嘲諷又似同情：“要看他想要權勢還是愛欲，亦或者兩者都要，不過結局不一定能讓他滿意，一開始的相處就帶著算計，後麵難保不會摻雜利益，到那時哪怕發現自己真的愛上……恐怕也來不及了。”
斯內普若有所思，他對阿塞斯的濾鏡太大，對著同一張臉也沒能擺脫濾鏡的影響，全然沒往其他方麵想，被阿塞斯提醒後他才發現少年話裏的鋪墊和陷阱。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斯內普抱著科研的精神，認真地問阿塞斯：“那你呢？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我的。”
其實他心中隱隱有答案，但他想聽阿塞斯說。
阿塞斯呼吸微滯，把玩斯內普發尾的手驀地停下，好一會兒才繼續，“真的想知道？”
斯內普毫不猶豫點頭。
“看到博格特的時候。”阿塞斯聲音有些飄渺，卻十分清晰，幾乎是一字一頓，“當我意識到，無法接受你死在我麵前，我就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失控了。”
斯內普想起當時驚慌失措到在他麵前失態，完全無法保持冷靜的少年，一時噤了聲。
他看著沉默盯著他的頭發，好像能從上麵看出實驗結果的阿塞斯，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反手握住他的手：“阿塞斯。”
阿塞斯瞳孔聚焦：“怎麼了？”
斯內普沒說話，阿塞斯了然輕笑：“都過去了。”
怕斯內普還在胡思亂想，阿塞斯反客為主：“我說了我什麼時候發現愛上你，那你呢？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你愛上我的？”
“……”
斯內普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塞斯以為他不想談這個話題，準備轉移話題時，他的聲音才響起：“在我舍不得赴死的時候。”
阿塞斯啞然，久久無言。
斯內普也沒說話。
室內霎時安靜下來，阿塞斯甚至能聽到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喉結不受控滾動了幾下，滿腔的複雜情緒翻湧，酸澀的熱意幾乎在瞬間直逼鼻子、眼眶，他忍不住歪倒在斯內普大腿上。
眼睛驟然接觸到燈光，受到刺激，極緩地眨了眨，聲音說不出的喑啞：“……你啊。”
阿塞斯隻擠出兩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抬手掩住眼睛裏波濤洶湧的壓抑情緒。
他想，再也沒有什麼話會比這句話動人了。
看著躺在自己腿上還在努力掩耳盜鈴的阿塞斯，斯內普無聲勾唇，眸中閃爍著細碎光芒，將原本還有些冷硬的黑眸融成一灘春水，溫柔而富有生機。
富有生機。
是來自阿塞斯的形容。
他喜歡用生機勃勃形容他的愛人。
因為他對前幾年死氣沉沉的斯內普耿耿於懷，也因為他見過斯內普真正死氣沉沉的模樣。
被形容的斯內普也喜歡這個形容。
因為這是來自阿塞斯獨一無二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