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34回 李仵作三驗含冤鬼(1 / 2)

且說眾青衣用力將材蓋撬開,扔在塵埃,大家舉目觀瞧:雖然是一月初頭,已經十數天咧,再者一到冬令,陽氣是往上升的,雖無朽爛,卻也發變咧。那一宗惡味難聞,嗆得眾青衣幹噦惡心,實在難受。劉大人也覺難聞,連忙向內廝要過鼻煙壺去,倒了些鼻煙聞了聞。

原來劉爺這個煙壺是個水晶的,煙卻是黑煙,並不是他老人家花錢買的,這是在工部做官的時節,人家送的。及至乾隆老佛爺將劉公從工部中禦筆親點江寧此處的知府,劉爺這才交代工部的事務,星夜前來上任。明公想理:這也有多少日期,所以煙也幹咧,味也走咧。再者呢,素日間他老人家也不喜愛這宗東西,今日被死人這般臭氣一熏,無奈何才強聞了一點,倒抽噎氣地鬧了七八個嚏吩,又向內廝要了幾個縮砂含在口內,這才略薄兒的好了一點。

大人又吩咐眾人:“將棺材中死人輕輕地搭出,放在蘆席上麵,不可輕易莽撞。““是。“眾青衣答應,隻得動手。六七個人抬的抬,托的托,好容易這才將死屍搭出棺材以外,放在蘆席上麵。眾青衣退閃一旁,說:“夠了我的咧,從來沒有聞過這宗高口味咧,把我的五髒也都熏壞咧!“不言眾人私語,且說劉大人吩咐:“仵作,去死屍身上細細地驗來,不許粗心。“仵作答應。則見吳仁叔嫂瞧見死屍,他二人故意哭將起來。大人聞聽,說:“暫且不許啼哭!“青衣接聲斷喝,說:“別哭!大人不叫哭!“二人聞聽,這才將哭聲止住,心中甚是害怕,渾身亂戰。

且說仵作,他既當這分差使嗎,難說惡味難聞,則見他將袖子卷了一卷,又把衣襟掖起,貓腰伸手,從襪筒之中把一根象牙筷子拔將出來,走至死屍旁邊站立,眼望地方,開言就講話。

隻聽仵作開言叫:“王哥留神要你聽:快些過來幫助我,咱二人,好脫衣襟驗分明。“地方聞聽心暗恨:李五猴兒了不成!那麼些人他不用,單單叫我理不通。這宗味道實難受,隻怕今朝熏死人。有心要說不過去,又怕劉公爺動嗔;若是府尊臉一變,毛竹板兒要打臀。地方無奈走過去,咬牙閉氣把手伸。幫著仵作解鈕扣,又見那,死人身上好衣襟。地方心中胡亂想:這才巧當兒不同尋。大人驗完走之後,我就拿起這衣襟。拿到當鋪我去當,至少也當八吊銅。眼下棉襖有了準,省得我,又借打錢去求人。心想是宗苦差使,原來是財神叫門把我尋。不言地方胡打算,且說仵作應役人。一見那,死人衣服全脫去,貓腰慌忙把手伸。連忙拿起一個碗噙上水,死人身上用口噴。然後又澆十數碗,這才上下細留神,手拿筷子接著驗,從頭至尾與前身。兩膀兩手全看到,鼻眼口牙驗得真。頸項太陽都驗過,往下看,胸膛出口少傷痕。小肚之上看又看,就是那,便卵子也留神。複又低頭向下瞅,觀瞧死屍那糞門。驗罷將屍翻個過,留神又看他後身。就是那,腦後海底與脊背,腰眼看到腳後跟。仵作驗罷時多會,忙轉身,大人跟前跪在塵。

仵作李五將死屍驗了驗,瞧了瞧,總而一言,再沒那麼驗得底細的咧!通身上下,一毫傷也是無有,真是病死的!驗罷,將筷子插入靴筒之內,放下衣襟,來至劉大人座前打了個千,說:“小的回大人:死屍周身驗到,並無傷痕一毫,真是病死的。“劉大人聞聽,說:“這必是你驗得不到,再去驗來!如若是粗心,本府要你的狗腿使用。快去!““是。“仵作答應,慌忙站起,又去相驗,不提。

月說劉大人口中雖然這麼說,心中也覺害怕:真正若無傷,怎麼好?墳主吳仁就依咧?還有高大人總督這個硬對,那等著他呢!劉爺如何不著急?

再說原告吳旺,聞聽仵作回大人的話,說死人屍身俱各驗到咧,並無有傷痕,嚇得屎也拉在褲子裏咧!吳仁與他嫂子趙氏他們倆,聽見了這個話,再沒這麼樣樂咧!吳仁立刻威風長起,眼望劉爺講話。

隻聽吳仁微含笑:“大人留神仔細聽:天子以至庶民等,理字當先到處行。府台現是民公祖,算是封疆製度卿。吳旺的,一麵之詞全然信,也不想理細究情。雖然官斷十條路,不按理來萬不能!硬將舉人詳文退,無故歪究擅動刑。刨開墳頭刷屍驗,將屍暴露罪不輕。大人的,倚仗官威欺良善,淩辱斯文落朽名!死屍驗完無傷處,眾目同觀是真情。請問府尊怎麼樣?單等台前領罪名。“吳仁言詞還未盡,趙氏開言把話雲,用手指定劉太守:“貪官行事不公平!硬把棺材刨出看,拿我真金當作銅。將我傳到衙門去,拋頭露麵好羞人!我本是,宦門之體官家女,奴父山東作過縣尊。也不知,貪官受了何人賄,硬說寡婦害夫君!“趙氏她越說越得意,她的那,杏眼之中把淚噙。故裝節烈冰霜女,混充她是正經人。她又說:“奴今也不活著了,一同夫主上鬼門!“說著就向坑中跳,公差慌忙拉住身。忠良一見心焦躁,急壞諸城縣裏的人。

你說舉人的嫂子趙氏,叫劉爺把他活埋在這個坑裏罷,說著她就往裏跳,這樣做出來刁惡,劉爺這一會理虧情虛,如何答對?大人正在為難之際,忽見墳外走進一人來,則見他頭上戴著一頂老樣高沿子秋帽,上麵安著個銅頂兒,身穿天藍綢棉袍,外套青綢子棉褂,腳上穿一雙青緞子方腦皂靴,年貌有五旬以外,紅眼邊,羊鼻子,一臉的黑麻子,相配著老大嘴,無胡須,兩耳扇風,大搖大擺,走進墳塋,來至大人公案以前站住,多加陳醋打了一躬,說:“老公祖在上,門生有禮。“劉爺一見,就知是個窮酸,座上開言,說:“你有何事,擅自到此?“列公:你當此人是誰?他就是江寧府學的秀才,家中甚是窮苦,倚仗著肚中有幾句酸文,走跳衙門包攬詞訟。他姓朱,名亮,有受過他的害的人給他送了個外號,叫“壞肉”。這朱亮素日與吳仁他倆最好;再者呢,他與吳仁的嫂子又是親戚,論著他算是趙氏的兩姨表侄。有人說:“你這個書不對,方才你說朱亮有五十多歲,吳仁的嫂子趙氏才二十二四歲,怎麼他倒是趙氏的表侄呢?這書漏空呀!“列位有所不知,眼下的世路年成,與古時不同。方才在下已經表過,秀才朱亮家中甚窮,他走的是吳舉人的門子,打他的旗號,借他的臉,再者呢,時常還借貸點,算是吳仁的個走狗。這朱亮要與吳仁爭論,他們算是同輩,皆因朱亮窮損咧,趕著有錢的親戚走動嗎,隻得認了一個晚輩,表兄改作表侄,無錢的苦處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