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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銀眼。
含嘯的身體微微一震，雖然還是沒有說話，但抱著銀眼的手卻悄然緊了一分。
“這樣就行了，以後再不用聽他說等著我，再不用孤零零一個人了，他，一定會走得更遠吧。”
這句話的意思，含嘯聽懂了。
“莉安娜……”
輕聲呼喚著銀眼的名字，臉上一陣溫熱，含嘯伸手一摸，卻發現不知何時已是淚流滿麵。
驀然回首，他才發現，他竟是從未給予過這個女人什麼，一直都隻是在叫她等著，等著，我去去就回，而銀眼也從未向他索取過什麼，一直是在默默等待著他，卻沒想到，原來在銀眼的心裏，日漸變強的含嘯已經越行越遠，她把自己當成了含嘯的負累。
人總是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本是兩個孤獨寂寞的人互相撫慰，就好像寒冷的冬夜中，兩頭互相舔舐傷口，用體溫溫暖著對方的野獸，卻不知從何時起，悄然在彼此心中占據了如許大的一片位置，以至於如今陡然失去了，含嘯才發現他的心中出現了一片莫大的，難以填補的空白。
或許銀眼一直把他當做死去弟弟的代替品，或許他也隻是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存在，或許這並不是愛情，或許更近似於親情，但無論有多少或許，她終究是融入了他的生命，而現在，他失去了她。
輕輕放下銀眼的身體，一抹蒼紫色火焰從含嘯手中流瀉而下，如水般溫柔的紫焰滴上了銀眼的身軀，靜靜的將她吞噬。
沉默片刻，含嘯深吸了一口氣，問唐簡：“你既然有思維控製能力，那也應該知道她的意圖吧，為什麼當時不阻止她？”
聽起來像是責問，但語氣平緩，他大概能還原出當時的情況，也能猜到思維控製這種逆天的能力不可能沒有限製條件。
“那是她下意識的動作，當時她什麼也沒有想，而且就算我發現了她的意圖也無法阻止，強烈的意誌可以超越我的思維控製。”
唐簡的回答和含嘯猜想的一樣。
千餘米外，裝甲直升機上還有人在向著這裏窺視，但卻沒有膽量再次發起狙擊，地麵的震顫愈發明顯，那是複數的機甲巨人踐踏地麵所造成，另外幾個方向上，軍方部隊正在向著這個位置趕來，看起來兩架機甲巨人的損失也讓美國軍方感到了肉痛。
含嘯並不在意軍隊的動向，如果有必要的話，就算將這些人類全部殺光也無妨，畢竟銀眼的死，這些軍人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但最大的責任，還是在含嘯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一直讓銀眼等在一邊，那她就不會滋生成為負累的想法，如果不是他任性的想要護住雪逐，銀眼也不用替他擋住黑暗之矛。
所以含嘯還是打算避開這些軍人，先行離開這裏。
他慢慢走到了虛淵旁邊，此時虛淵的眼中全是哀求之意，再沒有半絲怨毒或是怒意。
“他想求你給他一個痛快。”通常情況下，唐簡無法讀出破凡級的思維，但這名曾不可一世的紅氳已是油盡燈枯的狀態，而且就算無法讀出思維，以他的智商也能猜出虛淵的想法。
含嘯伸出手，紫焰再度開始燃燒，虛淵眼睛一亮，竟露出了幾分感激之色。
然而感激馬上變成了絕望，含嘯仍舊沒有殺他，反而用紫焰構築了一道球型的障壁，將他籠罩在內，這樣即使是有人發現了虛淵，除非後來者有能力打破含嘯留下的障壁，否則虛淵仍是不得解脫。
雖然最大的錯要歸咎於自己，但直接的凶手卻是虛淵，含嘯並不打算讓他輕易死掉。
然後含嘯轉身，向著紐曼市中央區域走去，
“你要去找布萊斯？”唐簡沒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問含嘯。
含嘯沒有停步，他的聲音飄進了唐簡的耳中，“我曾聽雪漪說過，布萊斯是掌控靈魂的大師。”
唐簡搖了搖頭，戴上了頭盔，所以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被隔音的頭盔擋住，沒有被含嘯聽到。
“有時候，過於渺茫的希望，或許比完全沒有希望，要更加接近於絕望。”
莫文咬了咬牙，對唐簡微微鞠了一躬，然後緊走幾步朝著含嘯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從和葎沙瓔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放棄了妖的身份，所以以後不管含嘯去哪兒，她都隻能跟著。
隻是莫文卻不知道，此刻含嘯意識的一角中，一條雙螺旋的圖形正在徐徐放大，而這段圖形，正是含嘯基因中屬於生體兵器武化調製的那一段。
以前含嘯一直不願意觸及這一段基因組，因為他知道，一旦他開始在這段基因上下功夫，雖然會有更多的強化空間，但那也就意味著，他離‘人類’的身份會越來越遠。
現在他需要更為強大的力量。
於是，這一天，她想成為人。
而這一天，他卻不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