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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漪,紅之斷章(3 / 3)

隨著洛堯倒下,紅的刀爪從洛堯體內滑出,他深深的看了洛堯屍體一眼,隨即轉頭,看向了雪漪的方向。

此刻紅身軀之上已經滿是深可見骨的傷痕,大大小小的傷口裏,鮮紅的血液還在緩緩的溢出,僅從傷勢上看,他還能站著,已實屬不易。

他的視線從萎頓於地的雪漪身上移向了旁邊的鏈甲男人,目光已由一絲歉意變成了無邊的暴戾,他自語:“就是你嗎?最後關頭阻止我完全掠奪阿雪精氣的人,雖然應該感謝你打斷了這不可自主中止的奪靈之術,讓阿雪留下了一條性命。但是……我卻很討厭有人打亂我的計劃!”

鏈甲男人的視線和紅那充滿殺意的目光對上,他搖了搖頭,看了看一旁的雪漪,雪漪勉強用手撐起身體,靜靜的注視著渾身浴血的紅,她並不是笨蛋,精氣被掠奪的感覺讓她明白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的眼中並沒有怨恨,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清澈。

鏈甲男人再次搖了搖頭,仰頭對著天空嘀咕道:“我討厭他……”

紅身體微弓,就要向男人衝去。但他卻突然發現,他的身體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就保持著這樣一個姿勢被禁錮在了原地。

一道冷冽的波動彷如波浪一樣拂過大地,拂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身體,紅驚訝的發現,他身軀上的傷痕,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愈合。

波動裏帶著這麼一條信息:已經夠了,住手吧。

一條白色的身影就這麼突兀的出現,淩空立在了斷崖之外,鏈甲男人的麵前。

許久不見了,戰炎。這麼多年了,你……真的找來了這個世界

鏈甲男人盯著眼前雙臂攏在袖中淩空而立的女人,忽的翻了個白眼說道:“別叫我戰炎,那名字我早扔掉了,現在的我,按人類的起名方式,叫‘川’。你就叫我川好了。還有,換個正常點的說話方式吧,別用精神波動,我不喜歡。話說,這個古怪的位麵,果然是你的作品啊。”

他指了指雪漪問道:“這個族群,也是你的傑作吧?”

雪漪已經站了起來,剛剛那道波動拂過她的身體之後,被紅奪走的精氣已經瞬間補滿。她驚訝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人,這個女人和她眉眼間有幾分相似,且也是一頭水藍色長發,一襲素色裙袍。從氣質上看,如果說雪漪是冰天雪地間的一朵雪蓮般清冽的話,那眼前女子則是萬仞冰川樣的孤高聖潔。

女子柔柔的歎了一口氣,雪漪心中忽的一緊,無端的感到一陣哀傷。女子眼波流轉,凝視雪漪少許,方才輕輕對川說道:“敘舊的話,還是等會吧。讓我先解決這裏的事情。”

語畢,她轉身飄向了紅。

紅雖然不能動彈,但他眼中的紅芒卻越加灼熱,毫不掩飾的殺意彷如實質,直刺向緩緩飄來的女子。

白衣女子的身形似緩實快,眨眼間已經到了紅的麵前,她離地數尺懸浮著,居高臨下的盯著紅,目光中已經是一片憐憫。

“一直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俯視著我的,就是你嗎?女人!”

紅喘息著,咬牙切齒的問道。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這種讓人發瘋的感覺,真是讓人……火大!”紅渾身肌肉緊繃,劇烈的顫抖起來,拚了命的想掙脫身軀上的束縛,奈何那層無形的束縛卻超出他想象的堅韌。

白衣女子素手輕揮,纖纖五指如蘭般舒張,一道冰風從她手中流瀉而出,帶著璀璨的銀色光輝,化為數條銀鏈,將不遠處洛堯的殘軀和紅分別纏繞,輕柔的托了起來。

白衣女子寧定的看著紅,眼中帶上了一絲哀怨,她柔聲說道:“原來都是我造成的嗎,都是因為我的存在,才讓你迫切的想要啟動四方極境之下的樞紐,開啟失落之門離開這個世界。”

洛堯的殘軀被冰風環繞著來到白衣女子的麵前,她纖手再揮,冰風快速的纏繞著洛堯,形成一個白色的繭,無數扭曲的符文在其上環繞流動。

做這一切時她並沒轉眼,仍然注視著奮力掙紮的紅。

“在這個世界裏,隻要是力量到了一定程度的存在,就都能感知到我,隻因為這個世界帶有我的烙印,可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會給你帶來如許的壓抑。”

紅一聲淒厲的嘶吼,放棄了無果的掙紮,他頹然低聲呢喃道:“為什麼,為什麼要現在出現在我麵前,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能擺脫你的影子。為了回到那起源之地,我不惜一切,甚至連最重要的事物都舍棄,阿雪……對不起……”

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無力的說:“殺了我吧,女人,如果我永遠都不能擺脫你的注視,那麼殺了我……”

女人輕歎一聲,隨著她這聲輕歎,斷獄大地遠處傳來陣陣轟鳴之聲,被冰風包裹的紅身形如波紋般扭曲,隨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地的轟鳴持續了大約一刻鍾,轟鳴聲靜下來後,空中的白色光繭無聲碎裂,洛堯緩緩落到地上,他已經站立起來,訝異的打量著自己完好無損的身軀,突然,他對著白衣女子拜倒,激動的說道:“冰玄蘿大人!您終於肯見我了嗎!我……我沒有為您守護好這片土地,我……讓那些妖族察覺了那道門戶……”

白衣女子再次輕歎了一聲打斷了洛堯的話,她柔聲說道:“已經夠了,洛堯,他們這一係血脈,從第一代開始,就察覺了這片大地的秘密,並且代代相傳,這是他們的能力。並不是你的錯。”

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所聽到的對話,都超出了雪漪的想象,雖然看著紅在她眼前消失,但直覺告訴她,紅並沒有死。看著那名為冰玄蘿的女子,一種奇異的感覺驅使著她不由自主的喚出冰風,向那名為冰玄蘿的女子飛去,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川聳聳肩,也跟著她淩空走了過去。

冰玄蘿飄落到了地麵,注視著向她徐徐飛來的雪漪,直到麵對麵站著,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雪漪的頭,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

“我沒有殺他,無謂的熱血已經流的足夠多了,他的願望是回到起源之地,所以我剛剛把他送去了那片土地,你想要跟著過去嗎?”

雪漪低下了頭,她很喜歡冰玄蘿撫摸她頭發的感覺,那是一種奇特的情感,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她略略思考後,再抬頭時,嘴角已帶上了一絲微笑。

“不,我不去了。我已經看到了最後,他也實現了他的夢想,這樣就好了。”

川突然插嘴了,他撇撇嘴指著雪漪說道:“這個小姑娘,是以你自己為藍本創造的?這個位麵,也是你從妖界撕下來的一小塊?竟然守著這麼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自娛自樂,冰玄蘿,這樣無趣的世界,守著有什麼意思?跟我回去吧?你,這個小姑娘,還有這拿劍的小家夥,都跟我回去吧!”

冰玄蘿揚手製止了召出長劍就想往川身上捅去的洛堯,揮退了因為川毫不客氣的話語而想殺人的洛堯,她冷冷的說:“我為什麼要回去?當初,是你放棄了我們,現在,你又需要人手了,就想著要我回去了?我在這裏很好,還請你離開,不要再來這片土地了,這裏,不歡迎你!”

川撓撓頭,一臉苦相的說:“你要真不願意跟我回去的話,也罷,那他們兩個……”

冰玄蘿輕笑一聲,看向雪漪,她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她不理會川,而是對雪漪柔聲說道:“你,還有你的妹妹,和其他的冰姬不一樣,整個冰姬一族裏,隻有你們姐妹擁有情感,你是我最完美的孩子。這個世界,不適合你,跟他走吧?”

雪漪看了看川,又回頭看了看冰玄蘿,最終,她的目光遙遙望向了那極北之地的幻緣山。許久之後,她輕輕問道:“那……雪漣呢?”

“她會留在幻緣山,承擔那本該是由你肩負的職責,這也是她自己的願望。她讓我轉告你:不管多遠,不管多久,她都會等著你回去。”

雪漪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不再遲疑,默默的站到了川的身後。

冰玄蘿又轉頭看向了洛堯,不待她開口,洛堯已經單膝跪地大聲喊道:“冰玄蘿大人!我不會離開您的!自從當初您收留我開始,我就已經發誓永世隨侍您左右,請您不要再次拋棄我!”

斷獄大地雄踞一方的北裂境之主,此刻卻眼眶通紅,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

冰玄蘿輕歎一聲說道:“當日我僅僅是注意到了誤入這片土地的你,然後一時惻隱幫了你一把而已,之後更是任由你在妖族之中每日裏打生打死,你卻也無需如此感激我,況且你本就是人類,回去人界也是理所應當。”

洛堯隻是半跪於地,抿嘴不語,但他一臉堅定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冰玄蘿搖搖頭,不再勸他,她對川說道:“就這樣吧,讓雪漪跟著你,然後回人界去吧,這個世界的規則,我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來重新製訂,你也不要再踏足這片土地了。”

川深深凝視了冰玄蘿半晌,不遠處,一片空間似水波一般扭曲起來,折射出絢麗的光影,須臾間,一道幽深湛藍的空間門已經成型。在空間門完全穩定下來時,川轉身大步向空間門行去。

雪漪跟著川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斷獄大地的空氣,然後繼續前行,再不停留。

他們,還好嗎?鐳煉他……如今怎麼樣?

就在川即將要走進空間門時,一道隻有他能感覺到的精神波動從冰玄蘿處傳來,川頭也不回的揮揮手,帶著雪漪進入了那道門,空間門隨即扭曲著化為無數碎玉消失。一道淡淡的波紋擴散開來,拂過了冰玄蘿的身軀。

想知道啊?嗯,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現在怎麼樣,忍不住的話就自己回去看看吧?對了,他現在叫王。

“回去人界?或許會有那麼一天吧。你們還是老樣子啊,每個紀元都換一個適合當前世代的名字,而且取名字的品位還是一樣的爛。”

冰玄蘿輕笑一聲,環視了一圈大戰過後滿目瘡痍的北裂境,淡淡的對洛堯說道:“你走吧,要把這北裂境重新建設起來,大概還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呢,到時,也許我就留在北裂境了……”

“真的不打算再去看那小子最後一麵?雖然我挺討厭他,不過看你之前好像很緊張他的樣子。”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麵中,川隨口問身邊的雪漪。

“不了,我看著他長大,他於我,就好像是孩子一樣。孩子長大了,終歸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雪漪回答時,素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嗤,就算是孩子也是個令人討厭的孩子,居然利用母親,還曾試圖殺死母親,雖然我以前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家夥。”川不以為然的撇嘴,隨即他詫異的問道:“你知道父母的含義?你們一族不都是被冰玄蘿那女人創造出來的嗎?”

雪漪笑而不答。

一片火紅色的天空之下,是一片同樣火紅色的曠野,一處小小的土丘頂部,仰天躺著一個有著火紅色長發的人形,他呆呆的看著這片從未見過的天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他緩緩從地上站立起來,環視一周,突然吐氣開聲,仰天發出了一聲悠長而淒厲的咆哮。

咆哮聲撕裂了天空中同樣火紅的雲彩,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時光流轉,轉眼間,已是無數歲月逝去。

“阿雪啊,幫我泡杯咖啡吧,謝謝。”川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本雜誌看著,隨口對著樓上喊了一聲。

樓上的一間睡房裏,雪漪‘哦’了一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向了一樓廚房,經過轉角樓梯時,她透過落地玻璃向著遠方的蒼茫看去。

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雪漪搖了搖頭,嘴角帶上了一絲莫名的笑意,轉身走進了廚房。客廳裏,川若有所思的對著雪漪的背影看了一眼,隨即繼續鑽研起手中的雜誌。

雪漪的臥室裏,那張簡單的梳妝台鏡子前,有一座尚未完成的精致冰雕,從大概輪廓上看,那似乎是一座雪山斷崖。其上,有一個還沒刻出五官的小人兒仰首向天,狀似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