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信給秦鹿,問她春山有何好來的,竟然還用朱砂筆畫了個圈,表示非常值得一來。
上山的路很窄,前後都有人,這處風景也不是多好,但奇特的是的樹木的確兩根相鄰,藤蔓從根分開,化成了雙生,攀爬著兩根依在一起的樹幹。
就連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野花也是一胚兩朵。
宋闕走在前頭,言梳跟在後麵,直至到了半山腰,一處納涼休息的茅草亭旁,眾人順著道路往上繼續,宋闕卻帶著言梳跨過了涼亭後的小溪,走了一條無人的路。
準確來說,這也不算是路,因為泥土地上全是野草露苔,無人踩踏的痕跡。
言梳回頭看了一眼主路上的那些人,無人發現他們二人離開,可見宋闕是施了些法術的。
“我們去哪兒?”言梳問。
宋闕道:“去我以前去過的地方。”
言梳咬著下唇望向宋闕的後腦勺,恨不得將那裏看穿一個洞,探探他到底在想什麼。
哪有人特地來‘情人福祉’,帶著現在喜歡的女子去以前和另一個女子去過的地方的?!
還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了,言梳一點也不期待接下來的地方,哪怕再好看,她也不喜歡!
二人越走,入林越深。眼見天要傍晚,若是他們走在主路上便能在山間旁人設立的山莊內休息了。
不過宋闕走的這條路,不像是能有歇腳住處的樣子。
夕陽餘暉照進了春山的林子裏,刺目的光透過樹木灑在言梳和宋闕的身上,西側的天空像是一團正在燃燒的烈焰,將言梳牙白長裙都照成了紅色。
言梳不知宋闕要將她帶到哪兒去,他似乎對這裏印象深刻,走的路一會兒上山一會兒下山,彎彎繞繞也未迷失方向。
林子裏的每一棵樹都是兩兩成雙,每一株花也是朵朵成對,使得春山像是一所迷宮,若是言梳一個人走進來,怕是再難找到出去的路了。
言梳的腳步越走越慢,宋闕停下問她:“是不是累了?”
剛問完,他便蹲下來道:“我背你。”
言梳遲遲沒有舉動,宋闕回頭朝她笑道:“小梳,上來。”
言梳其實不累,隻是不知宋闕要帶她去哪兒,心裏沒底,更不喜歡他將如此迷惑人的地方認得這麼清,所以才百無聊賴,放慢腳步。
不過她還是趴在了宋闕的背上,口鼻都悶在了他的肩膀,僅露出一雙眼看向腳下的路。
言梳聞著他身上的味道,問他:“你是什麼時候來春山的?”
宋闕回答:“很多年以前了,若是讓我細算,也記不住到底是多久。”
言梳的聲音悶悶的:“那……當時陪你一起在春山的人,現在還在嗎?”
宋闕腳步微頓,仔細想了想,又道:“應當還在的,我自入山海之後便沒再遇見對方,不過我想他應該在。”
“這麼說來,你是成仙之前就來過春山了?那個時候就有春山了?”言梳心想難怪算不出來多少年了,原來的確很久遠,遠到她無法想象。
“那時這處還不是山,而是一片汪洋,海水是四萬年前退去的,漸漸成了平原,而後才有了山。”宋闕背著言梳笑道:“那時這地方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天涯海角,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成了春山之後,才有後來那般多情傳說。”
言梳哼了哼,似是自言自語地呢喃:“天涯海角啊……”
宋闕背著言梳走向下山的路,聽她的聲音提不起興致,心裏空了些:“小梳,你好像不高興來這兒。”
言梳道:“本來還挺高興的。”
“後來呢?”
“我以為你也沒來過,原想著是我們倆都不熟悉的地方,奔著此處給有情人的美好祝願而來,結果……”言梳心想,結果宋闕早來過了,方才一問,果然還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來的時候,這地方的名字更好聽,天涯海角……多少人豔羨又無法達到的地方。
“結果沒想到什麼有情人都是騙人的,方才在山下我見到的都算不得真正彼此喜歡的,有帶外室討歡心的,還有那些攔路要錢的女子。”言梳將臉埋在宋闕的脖子裏:“這裏和你以前所見,大不相同了吧。”
宋闕能感覺到她的呼吸灑在自己的脖子上,溫熱,有些癢。
“嗯,若不是當初來此印象深刻,恐怕光是見到春山,我也認不出這就是原來的天涯海角了。”宋闕說著。
“當年……你還不是神仙時,和你一起來的人……”言梳抿了抿嘴,心想究竟要不要問。
問了又如何,宋闕已經沒和對方在一起了,宋闕成仙前曆經幾萬年的人間生活,總不可能誰也不曾喜歡過,有那麼一兩個想要互許終身的……也正常。
提了,顯得小氣。
可不問,言梳心裏難受。
趴在背上的人一點兒也不安分,一會兒歎氣,一會兒咬唇,還時不時瞪他一眼。
宋闕不是沒察覺到,看來言梳不開心不是因為春山與傳言不同,而是因為其他。
“小梳,你讓我有話直說,若你心裏有事,也要直接告訴我。”宋闕言罷,言梳又是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