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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朱鎔基總理問:“你有名片嗎?”(1 / 3)

1999年10月18日,既躊躇滿誌又壯誌未酬的張萬鈞為大喜過望但卻不乏深深的遺憾。事物總是矛盾的,完全遂人願的事情似乎沒有。即使一時感到心滿意足,但隨著時間的拉長以及曆史的沉甸又往往湧動出或大或小的缺憾和遺落。

上午10時許,張萬鈞突然接到開發區有關部門的通知,要他立刻趕到泰豐公園。

“什麼事麼?”張萬鈞像大多數知識分子一樣遇事兒好問個究竟,務求弄個明白,不願盲從。這是他們執著和認真的秉性使然。

對方告訴他,上麵一位大領導要來開發區視察,很可能要看看開發區的綠化情況,所以“管委會”的領導決定,叫他提前到泰豐公園待命。

“什麼樣的大領導?”張萬鈞心裏盤算,但並沒有說出口。凡是涉及上邊兒的事情,不宜多問。這是張萬鈞的一條處事原則。於是,他收拾一下案頭的材料,並向經理辦公室的人交代了一下工作,穿上西服外衣,領帶也未紮,驅車來到坐落在開發區工業園區中心地帶的泰豐公園。

張萬鈞下了汽車,一陣冷風襲來,盡管他那淺灰色西服裏麵加上了一件雞心領的毛衣,兩個肩胛還是一抖打了個冷戰。

今日雖然天氣晴朗,廣闊的天宇水洗過似的纖塵不染,蔚藍之中透著深邃,陽光也明晃晃的,但氣候卻幹冷幹冷,似乎在四五級的西北風裏攪拌著固體二氧化碳,吹在身上透心的涼。張萬鈞站在通往泰豐公園的入口處,迎風而立,目光扇麵形地打量著公園內的草坪、池水和樹木,充滿自豪的眼神像欣賞自己呱呱墜地的兒子或瀏覽自己嘔心瀝血寫就的見諸報端的一部曠古絕倫的論文傑作。

這座占地217300平方米屬於開放型的泰豐公園,就其規模不僅在開發區為“大哥大”,而且在整個天津市也堪稱首屈一指。放眼望去,漫坡疏林,碧湖如玉,曲岸縵回,可謂盤盤焉,囷囷焉,構成了一幅氣勢開闊而又秀美雋逸的畫圖。在綠茵如毯的草皮中,栽種著白蠟、欒樹、合歡、龍爪槐、垂柳、龍柏、華山鬆等,波光瀲灩,錯落有秩,疏密相間。39000平方米的水麵,湖挽著湖,波擁著波,在風的吹拂下,粼粼清波,歡快而頑皮地輪番吻咬著用鵝卵石砌成的湖岸。盡管天氣如此冷瑟,但奔來眼底的卻是由石綠、翠綠、碧綠、黛綠、蔥綠和墨綠交彙而成的綠的樂譜,鮮活、生動而極具張力地奏鳴著生命的交響。

因胯骨處患疾不能站得太久的張萬鈞坐在一塊像形石上,雙手拄膝,注視著公園裏漫步的遊人,飛揚的思緒翩翩起舞。

十月金秋,被譽為收獲季節的腳下這片過去的茫茫鹽堿灘,浩浩鹵水池的不毛之地,過去人們到此是望而卻步,可是今天,已變成在開發區安家落戶的上至眾多公司老板攜家小和下至數不勝數的員工偕親朋觀光遊覽的名園佳境,由此隨著進一步再拓展開來的整個開發區步入園林化,這種優美的生態環境所收獲的不僅是至關重要的綠色生命,還有尚未被人所解讀的而且是回報率極高的經濟效益!

這時,隨著警示性的汽車喇叭聲,隻見一輛近乎乳白色的“中巴”停在泰豐公園入口處的馬路邊。

張萬鈞定眼一看,隻見時任天津市市委書記的張立昌和市長李盛林所陪同到這裏來視察的,居然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總理朱鎔基。

這次朱鎔基總理到開發區來視察,可謂輕車簡從,除天津市市委和市政府主要領導同誌等極少數陪同人員外,開發區隻參加了三個人,一個是中共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工作委員會書記張福林,一個是開發區管理委員會主任李勇,另一個則是張萬鈞。

天津市市長李盛林見他們三個人迎上來,便一一向朱鎔基總理做了介紹。

李盛林市長在介紹到張萬鈞時,特地突出了張萬鈞剛剛榮獲的“全國十大綠化標兵”稱號。

“你好。”朱鎔基總理聽罷注視了張萬鈞一眼,熱情地跟他握手。

“總理好。”張萬鈞立刻恭敬地問候一句。

在張萬鈞以往的心目中,朱鎔基總理是個頗為威嚴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可今天一接觸,卻覺得很平易。刹那間,他剛剛見總理時產生的緊張感,遽然而逝。

朱鎔基總理上身穿一件藏藍色夾克杉,從被風吹起的衣襟下擺看似乎裏麵有一個加層,屬於保暖型的。不過直目看到的夾克衫裏就是一件紮著領帶的雪白襯衫。今天的氣候出奇的冷,難怪總理將雙手插在衣兜裏一麵往公園裏麵走一麵聽取開發區“管委會”主任李勇關於開發區在鹽堿地上植樹造綠取得重大成果的彙報。

張萬鈞以為自己是屬於陪同中的陪同,所以走在陪同總理視察隊伍的後麵。

當朱鎔基總理往公園裏走了一百四五十米地段,突然問道:“哎,你們這裏的草皮怎麼現在還長得這麼綠?”

“老張!”李勇馬上喊走在後麵的張萬鈞到總理身邊來。張萬鈞聽到喊聲急走幾步來到總理身旁。

朱鎔基總理向張萬鈞問道:“你們的草皮是從哪裏引進的?”

張萬鈞答:“從美國和澳大利亞。”

“屬於什麼品種呀?”朱鎔基總理進一步問。

“主要是高羊茅係列的品種。”張萬鈞進一步答。

“具體有哪些品種呀?”

“主要有裏園、奔騰和獵狗五。”

“噢,還是混播的嘛。”

張萬鈞聞聽心裏一動,覺得朱鎔基總理不僅問得這麼細致,而且還很在行,看來總理的知識很淵博,連忙答道:“是混播。”

“混播有什麼好處呢?”看來朱鎔基總理仿佛對張萬鈞進行嚴考。

張萬鈞開口便答:“混播最大的好處就是優勢互補。”

朱鎔基總理見張萬鈞對答如流,欣然地笑了,笑容是那樣的開朗和親切。

俄頃,朱鎔基總理又問張萬鈞:“你是哪個地方的人呀?”

張萬鈞答:“我是河北撫寧的。”

“噢,”朱鎔基立刻說,“是王光美蹲點的那個地方。”張萬鈞知道,朱鎔基總理指的王光美蹲點的那個地方,是指1963年在全國開展的社會主義教育運動。這個運動的內容,在城市開展反貪汙、反投機倒把、反鋪張浪費、反分散主義、反官僚主義;在農村主要搞清帳、清倉、清財務、清工分。這後者,後來被統稱為“四清”,內容也上升到清政治、清經濟、清組織、清隊伍。在“四清”中,當時擔任國家主席的劉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到河北省撫寧縣盧王莊公社桃園大隊進行蹲點,並總結出了“桃園經驗”。所以,張萬鈞馬上點頭作答:“對。”

接著,朱鎔基總理轉過話題說:“我家庭院的草坪怎麼現在就黃了?”

張萬鈞立刻語塞了,一時感到不知如何回答。但他猶豫了片刻,機敏地說道:“總理要是高興的話,我們可以把綠色送到您的庭院呀。”

朱鎔基總理聽了,未加可否地隻是高興地“嗬嗬”一笑。

陪同朱鎔基總理視察的人員,也不約而同地隨之笑了。朱鎔基總理又提問:“你們澆灌草皮是用什麼水呀?”“過去是用自來水,現在馬上準備用中水了。”張萬鈞回答中說的“中水”,是指對汙水處理後的再生水。

朱鎔基聽後馬上稱讚:“很好,很好。”

張萬鈞理解,朱鎔基總理所以對他們利用中水取代自來水澆灌花草樹木加以讚賞,是因為我國的水資源已經麵臨著極為嚴峻的挑戰。雖然我國水資源的總量號稱2.8萬億立方米,雄居世界第六的位置,可是人均水資源的擁有量卻僅為2200立方米,還不及世界人均水平的1/4,因此被無情地列人世界13個貧水國的行列之中。使人感到可怕的是,目前全國668個城市中竟然多達400多個城市出現嚴重供水不足;在全國省市包括寧夏、河北、山東、河南、山西、江蘇6個省、自治區人均水資源尚不足人類生存起碼需求的1000立方米的二分之一。可謂觸目驚心!在我國北方的農村地區,由於連年降雨量嚴重匱乏,隻能窮凶極惡地超采地下水,有的地方的水井已經由原來的幾米、幾十米到幾百米,地下水資源麵臨枯竭的危險,造成地麵下沉,城市塌陷,土地裂縫。這豈不是在飲鴆止渴?可是,我們一方麵嚴重地發生著水荒,另一方麵卻對水資源揮霍無度和有恃無恐地恣意汙染。在農村,全國農田的灌溉幾乎還都利用土渠輸水,進入禾苗的水除去渠道和地的滲漏還不到一半。在不少城市,每人每日生活用水高達400升。尤其是一些食堂、洗漱間等公共場所,長流水現象屢見不鮮。尤為嚴重的是工業對水的汙染,全國80%左右的汙水未經處理直接排入水域,造成幾乎一半的河段受到毒害,遼河、海河、淮河、黃河、鬆花江、珠江和長江七大水係都患了嚴重的汙染疾病,有的已是病入膏肓。據有關資料披露,全世界每天僅排放的工業汙水多達2至3立方千米。按此數量和速度推算,到二十一世紀中葉,人類將無潔水可飲。倘若我們對於水資源再不科學而有節製地加以使用,不知將有多少江河湖池變成今日千裏赤地的羅布泊。因此,這關係到國計民生和蔭及子孫的水的問題,朱鎔基總理焉能不倍加關切呢!

此時,風越刮越大了,不遠處的柳梢發出了冷瑟的呼哨聲。

陪同朱鎔基總理視察的市領導說:“總理,天太冷了,上車吧。”

朱鎔基總理點點頭。

當他走到來時乘坐的“中巴”旁時,在未上車之前,又冷丁向張萬鈞問道:“哎,你有名片嗎?”

“有。”張萬鈞馬上從衣袋裏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總理。

朱鎔基總理接過來看了看,然後交給了隨同前來的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