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台。
台上老道略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長胡子飄到了腰間,手中浮塵於空中揮了揮,便見一道白光閃過,七月的天裏忽而飄了雪。
大雪落到了眾人麵前,大家才看清了那是一片片白羽,柔軟的羽毛溫柔地落在了人的肩上,隨著白羽迷眼,蓮花台的上空也飛下了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
那男人一身玄衣,黑紗飄飄,背後一對白羽雙翼收斂,垂掛在身後,半截拖地。
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金屬所製的鳥麵具,直長發高高束起,手中執劍,站姿像是個威武的將軍,戰無不勝的戰神。
百姓見之,紛紛大喊:“真的有天神,他背後的翅膀是真的嗎?”
“真的著的,我見到了,能動呢!”
“看!快看,他又要飛了。”
隨著眾人的驚呼聲,那男子突然飛身半空,背後的雙翼展開,繞在眾人的頭頂盤旋,手中握著一片片花瓣,灑向人間。
待到他再飛回蓮花台上時,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白雪沒飄了,人影也消失了。
丁清與周笙白沒能擠到人群的最前麵,也沒看到那‘天神’撒了什麼花兒,不過他們離得也不遠,能看見老道圍繞著蓮花台布下的陣法,也看到那‘天神’朝眾人飛去時,他嘴裏喃喃著,念的是一些咒語。
五堂銷聲匿跡後,尋常人家便很少能看見陣法符咒一類了,對他們來說頗為驚奇,但這些也隻是過去的部分幻境手段。
老道沒有惡意,不過是想借此表演,討些銀錢,他或許也是過去五堂中某個世家留下的根脈之一。
人們對天神的形象,出自於幾百年前的典籍描寫,說天神背有雙翼,可飛於穹蒼,臉戴鳥麵,威武不凡。
那典籍中所寫擊敗永夜之主換得和平的天神,是周笙白。
經過多年相傳,眾人便以為那雙翼是純潔的白,鳥麵是堅硬防護的麵具,身強體壯,是將軍之姿。
實際上,周笙白的雙翼是黑的,鬼鳥麵具也布滿了暗色猩紅的符文,陰森恐怖,他更是融入夜色,沒那麼正派威武。
看完表演,百姓去給贏錢,周笙白拉著丁清遠離了喧囂,順著無夜城的小路往偏僻的地方走。
這裏處處都是燈,城中拱橋間還有小小的河,河上漂浮著應景的花燈,河岸兩側圍著人群,還有深巷酒香,裏麵倩影綽綽,又是另一種夜色。
丁清跟在周笙白身後,偶爾與他談起路邊上看到的玩意兒。
等到周圍的人徹底消失了,她才漸漸安靜下來。
這條街無人,也無燈,唯有偶爾能聽見遠方的喧鬧聲,但正因為無燈無光,一抬頭才能看見頭頂明亮的圓月。
中元,是年中第一個月圓之夜。
看完熱鬧,他們不必等到天亮再走,反正總歸是看不見太陽的,與凡間不同的是,陰間永遠有滿月。
寂靜的長街,一雙人影慢慢走著,即便不說話,周圍也漂浮著溫存。
突然傳來的一道窸窣聲打破了片刻寧靜,丁清和周笙白一同停下腳步,就在不遠處的拐角,一男一女走入了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
女子身形熟悉,臉上帶著桃花麵具,丁清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李瑤。
至於拉著她的男人,身影也麵熟,好像才見過。
丁清與周笙白沒有聽人牆角的習慣,隻是二人似乎仗著周圍無人,說話聲也不掩藏。
男人道:“今天演完,明日我與師父便要回去了,等我回去之後,便要去向你家提親。”
李瑤低聲道:“你要說到做到,賀哥哥。”
原來男人便是先前他們口中的賀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