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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一章 故人心易變(2 / 3)

小夭微眯著眼,笑看著各位沒人。顓頊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心理卻不自在起來,就好像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被小夭正好逮住了。他看了眼身邊的內侍,內侍說道:「時辰不早了,各位娘娘也該歇息了。」

所有妃嬪都沒有意外,黑帝看似隨和,實際很清冷,對宴飲歡聚並無興趣。每次宴會,要麼來的早,提前離開,要麼來的晚,讓宴席早點散,從沒有耐性從頭玩到尾。

眾位嬪妃行李告退,顓頊把剛才用過的簫遞給了馨悅,微笑著說:「麻煩王後收好。」所有妃嬪深深盯了馨悅一眼,低下了眼眸,將各種不應該流露的情緒都藏了起來。

馨悅笑意盈盈,雙手結果了簫,隻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苦澀難言,她幾乎想大叫:難道你們瞎了嗎?都看不見嗎?他根本不是寵愛我!他隻是利用我,讓你們忽略了,小夭一來,他就解散了宴會,讓你們日後一想起這場宴會,忘記了其他,隻會想起他和我在宴上琴簫合奏,還宴後贈簫。你們這幫瞎子!他保護的是被他一直藏起來的人啊!你們要嫉妒,要仇恨,也該沖著她!可馨悅什麼都不敢說,她隻能屈身行禮,謝過陛下後,禮儀完美地退下。

馨悅明知道不該再去看,卻又無法剋製,她刻意落在所有人後麵,兜了個圈子,借口尋找掉落的香袋,往回走去。待走近花蔭畔,馨悅不敢再靠近,聽不到顓頊和小夭說什麼,隻能看到,溪水邊,兩人並肩而行。

馨悅仔細她回憶過往,自從她嫁到紫金頂,竟然從沒有和顓頊並肩而行過。不管任何時候''她都會微微落後顓頊一步,她想不起來究竟是顓頊的威嚴,還是她的不敢僭越,讓她如此做,反正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習慣。連王後都不敢真和顓頊並肩而,其他妃嬪更不敢。大概正因為整個紫金頂上都沒有女人真能站在顓項身旁,馨悅從沒覺得自己「微微落後的一步」有什麼問題。可今夜,她突然發現,原來,顓頊是可以與人並肩而行的。

顓頊走得沉穩從容,小夭卻時而走在草地上,時而在石塊一蹦一跳,但不管小夭是快還是慢,顓頊總是隨在她身旁。小夭踩在一塊長滿青苔的石頭上,腳一滑,身子搖搖晃晃,就要跌進溪水裏,顓頊忙伸手拽住她。人是沒跌進溪裏,一隻腳卻踩在了溪水裏,裙裾都濕了。顓頊自然而然地蹲下,撩起小夭的裙裾,幫小夭把濕攙的裙子擰幹。

小夭彎下腰,一手扶著顓頊的肩膀,一手脫掉了濕鞋,顓頊起身時,順手拿了過去,幫小夭拎著。小夭指著溪水.不知道在說什麼,顓頊搖頭表示不同意。他的坐騎飛來,顓頊拽著小夭躍到了坐騎上,向著小月頂的方向飛去。

藏在暗處偷窺的馨悅想要離開,可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她勉強行了兩步,腳下一個踉蹌,狼狽地跪在了地上。馨悅覺得這一刻的感覺,就好像小時候突然得知她並不是風光無限的尊貴小姐,而隻是一個質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掉,她又冷又怕,看似擁有一切,其實一個不小心,自己擁有的一切剎那都會消失。

曾經,她以為顓頊風流多情,擔心自己不得不一輩子忍受他常把新人換舊人,可真嫁到紫金頂後,才發現顓頊對女人其實很冷淡,一心全在國事上,待她並不溫存,可待別的女人也不溫存。隻要她不觸犯他,他一直很給她麵子,一直在所有妃嬪麵前給予她王後的尊重。她以為顓頊就是這樣的無情,反倒放下心來,可是當她心裏藏了那個猜測後,一日比一日害怕,她害怕顓頊既不是多情,也不是無情,他隻是把所有都給了一個人。

顓頊把小夭保護得太嚴實,她觀察了幾十年也所見不多,可數十年來,顓頊風雨無阻地日日去看小夭;他允許小夭砸傷他的臉,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摸著傷痕時,眼內都是痛楚思念;他能心甘情願地為小夭擰裙拎鞋……

紫金頂上的女人鬥來鬥去,但她們不知道顓項陪伴時間最長的女人不是紫金頂上的任何一個女人,而是小夭。她身為王後,也最多一個月見一次顓頊,可隻有小夭,日日都能見到顓頊。

當年,嫁給顓頊時,馨悅認為自己獨一無二。她的自信並不是來自己,而是她背後的神農氏赤水氏和整個中原,可後來有了阿念。她所有的,阿念都有,甚至比她更多。阿念以整個帝國做嫁妝,嫁給了顓頊,所有人都勸她接受,甚至是哥哥去五神山向白帝提親,幫顓頊求取阿念為王後。她不得不接受,因為她無法抗爭。

對阿念,馨悅有怒有妒,卻無怕,阿念會永居五神山,隻有王後之名,並無王後的實權,對她並無威脅。有時候,馨悅心裏會不屑地想,就阿念那樣子,即使給了她王後的實權,她哪裏會做呢?白帝也算對自己的女兒有先見之明,不讓她丟人現眼。但現在,馨悅真的害怕了。隨著天荒的統一,隨著顓頊帝位的穩固,隨著顓頊刻意地扶植中願其他氏族,神農氏對顓頊而言,重要性已經越來越淡……顓頊能允許小夭砸傷他的臉,能為小夭擰裙拎鞋,但凡小夭所要,顓項會不給嗎?到時不要說什麼寵幸,隻怕連她王後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馨悅悲哀地想,甚至不用小夭主動要,就如今夜,隻要小夭出現,顓頊就會讓所有妃嬪都離開,他想要給小夭的是他的全部!馨悅很清楚,自己想除掉小夭的念頭很可怕,如果被顓頊發現,後果難以想像,可如果不除掉小夭,後果會不可怕嗎?真到了那一日,會比現在更可怕!

自上巳節去過紫金頊,小夭就一直等著馨悅的反應,可馨悅竟然一直沒有反應。小夭糊塗了,難道不是馨悅?她那次去紫金頂還被顓頊狠狠訓斥了一頓,難道她白挨罵了?

四月末,顓頊去高辛巡視,離開前叮囑小夭暫時不要去醫館,等他回來再說,如果悶的話,就在神農山裏轉轉。

小夭答應他一定會小心,保證局不會離開神農山,顓頊才放心離去。

小夭接到了離戎妃的請帖,邀請她五月初五去神農山裏放燈。請帖裏夾了一張圖紙,解說花燈該如何製作,不像高辛的花燈,燈口開在上麵,離戎妃註明,燈口一定要開在下方。請帖裏還特意寫明是很好玩,很特別的放燈,請小夭一定要來看看。

離戎妃在紫金頂上是中立的勢力,既不反對王後,也不支持王後,肯定不會幫馨悅做什麼,反而因為離戎昶和璟的關係,小夭和離戎妃對彼此很友善,可並無深交,小夭搞不懂為什麼會突然接到她的帖子。

小夭想了想,決定去看看,正好她也很多年沒有過放燈節了。

傍晚時分,小夭帶著左耳和苗莆出發了。

左耳還沒學會駕馭天馬,又被苗莆狠狠嘲笑了一番,但嘲笑歸嘲笑,苗莆教起他來卻格外認真仔細。

小夭坐在雲輦裏,看著他們倆肩並肩坐著。左耳嚐試地握住了韁繩,卻力度過大,勒得天馬不滿地嘶鳴,弄得雲輦猛地顛了幾下。苗莆一邊嘲笑,—邊握住了左耳的手,教他如何控製。隨著天馬的賓士,苗莆的身子無意中半傾在左耳懷裏。

小夭在他們身後,清晰地看到左耳肩膀緊繃,僅剩下的那隻耳朵變得通紅。小夭不禁偷偷地笑,誰能想到出手那麼冷酷狠毒的左耳竟然會羞澀緊張?小夭心中漸漸瀰漫起了苦澀,她的璟也曾這樣笨拙木訥。當年,小夭常被他氣得以為他不夠喜歡、不夠在意,甚至想過斬斷那絲牽念。可當一切都經歷過,回首再看,才明白那份羞澀拘謹、笨拙木訥是多麼可貴,那是最初、也是最真的心。

在左耳緊張笨拙的駕駛中,雲輦飛到了離戎妃約定的地點。

倒真是很別緻的景緻,一塊巨大的四方石塊猶如從天外飛來,落在一座小山峰的峰頂,看上去顫顫巍巍'',好似風大一點就會被吹落下去,實際卻一直沒有掉下去。此時,雲霧掩映的四方石塊上已經有不少人,三三兩兩、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小夭的雲輦落下,另一輛雲輦也緩緩落下,小夭和馨悅一前一後從雲輦上下來,離戎妃迎了上來,三人客客氣氣地彼此見過禮。

馨悅看看四處,笑道:「這麼古怪的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

離戎妃哈哈大笑起來:「神農山綿延千裏,就算住在此山,很多地方一生都不見得會去,我閑著沒事就在山裏瞎轉悠,無意中發現的。可惜王後沒空,否則還有很多古怪有趣的地方。」

離戎妃的話看似灑脫,實際卻透著寂寥,馨悅矜持地一笑,沒有接腔,問道:「你帖子上說放燈,我可是準備了好幾個花燈,可水呢?沒有水,如何放燈?」

高辛人靠水而生,愛水敬水,放燈節就是把花燈放人河中,讓水流把美好的祈願帶走,人們相信隻要花燈不沉,漂得越遠,就代表著遍布高辛的河流湖泊越有可能聽到他們的祈願,讓願望實現。每年放燈節時,千萬盞花燈遍布湖泊河流,猶如漫天星辰落入了人間,蔚為奇觀,傳說這一日祈禱姻緣格外靈驗,大荒內的貴族女子都喜歡去祈禱姻緣,馨悅、離戎妃她們在未出嫁前,也曾和女伴相約去過高辛,放過花燈。

離戎妃笑說:「神農山畢竟不同於五神山,隻我們一群人到河邊放燈,一會兒燈就全跑了,沒得看也沒得玩,所以我就想了個很別緻的放燈。」

「怎麼個別緻法?」

離戎妃對不遠處的侍女點了下頭,侍女躬身行禮後離去。離戎妃對馨悅和小夭指了指四周:「請看!」

她們身處山峰頂端的四方巨石上,身周是白茫茫的雲海,隨著風勢變幻,雲海翻湧不停。一群侍女騎著鴻雁飛入雲海,點燃了手中的花燈,將花燈小心翼翼地放人雲海,一盞盞花燈飄浮在雲海上,隨著雲霧的翻湧,搖曳飄搖,有幾分像是漂蕩在水波上,可又截然不同,水上的花燈都浮在水麵,可現在是在空中,有的花燈飄得高,有的花燈飄得低,高低錯落,燈光閃爍,更添一重瑰麗。

馨悅點頭贊道:「的確別緻!」

離戎妃笑問小夭:「你覺得如何?」

小夭說:「很好看!」

離戎妃說:「待會兒放的燈多了,會更好看。」離戎妃做了個請的姿勢,「請王後先放吧!」

侍女已牽著鴻雁恭立在一旁,馨悅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馨悅的侍女拿出了準備好的花燈,馨悅提起一盞花燈,駕馭著鴻雁飛了出去,閉著眼睛許了願後,將花燈放入雲海。

眾人看王後放了花燈,也都陸陸續續駕著鴻雁去放花燈。有幾個懶惰的,就站在巨石邊,將花燈扔進雲海,有人扔得好,花燈飄了起來,有人扔得糟糕,花燈翻了幾個跟頭,燃燒起來,惹來眾人的鬧笑。雖然沒幾個人會把傳說中的祈願當真,可觸了黴頭,畢竟心裏不舒服,靈力不高的人再不敢偷懶,老老實實地駕著鴻雁去放燈。

每個人的花燈樣子不同,顏色也不同,隨著一盞盞亮起的花燈越來越多,雲海裏的花燈高低錯落、五光十色,紅得、妊的、紫的、黃的……猶如把各種顏色的寶石撒入了雲海,璀璨耀眼,光華奪目。

離戎妃問小夭:「好看嗎?」

小夭凝望著身周閃爍的花燈:「好看!」

離戎妃說:「昶讓我告訴你,不管璟是生還是死,他的心願永遠都相同,希望你幸福,縱然這個幸福不是璟給你的,他也隻會祝福。」

小夭眼眶發酸,原來這就是離戎妃盛情邀請她的原因,她是在幫昶傳話。

離戎妃望著漫天璀璨的花燈,眼中滿是苦澀:「逝者已去,生者還要繼續活著,悲天愴地並不能讓逝者回來,與其沉溺於痛苦,不如敞開胸懷,給自己一條生路。」

小夭默默不語,離戎妃微笑道:「小夭,你也許覺得我說這話很容易,勸慰的話誰不會說呢?痛苦卻隻是你自己的。你的痛苦,我也曾經歷過,我很清楚什麼叫痛不欲生,但我知道自己每一次的歡笑,都會讓他欣慰,所以我一直在很努力地笑。」

小夭驚訝地扭頭,看著離戎妃,她一直愛玩愛笑,所有人都以為她沒心沒肺。離戎妃說:「小夭,不妨學著把逝者珍藏到心裏,不管你日後是否會接受其他人,都記得璟喜歡看的是你的歡笑,不是眼淚。讓自己幸福,並不是遺忘和背叛,逝者不會責怪,隻會欣慰。」

小夭說:「我知道。」

離戎妃輕輕嘆息了一聲:「去許個心願,把花燈放了吧!」

離戎妃的侍女對小夭說:「這隻鴻雁很溫馴,隻要小姐抓牢韁繩,絕不會有問題。」

「謝謝。」小夭翻身坐到了鴻雁背上,苗莆駕馭著另一隻鴻雁跟隨著小夭。

小夭將韁繩繞在手腕上,把一盞木樨花燈放進了雲海,一陣風過,隨著翻湧的雲海,花燈飄向了遠處。

連放了三盞木樨花燈,燈油用的是木樨花油,此時已能聞到濃鬱的木樨花香,小夭不自禁地駕馭著鴻雁,追隨著花燈。放花燈時,小夭沒有許願。從小到大,她許的願全都被以最殘忍的方式撕碎,她已經不敢奢求,更不敢許願。小夭總覺得老天聽到她的願望,就會故意地毀滅一切。這會兒,她遙望著花燈,默默地說:璟,我在小月頂上種了木樨,等到木樨花開時,我唱歌給你聽。

馱著小夭的鴻雁突然尖鳴了幾聲,發瘋一般疾馳起來。一邊疾馳,一邊發出淒厲的嗚叫。猝不及防間,小夭差點被甩了下去,忙緊緊地抓住韁繩。

苗莆驚恐地叫:「小姐,小姐!」她試圖去追趕小夭,想攔截住發瘋的鴻雁,可那隻鴻雁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追趕不上。

鴻雁左衝右突,一會兒急速拔高、一會兒急劇俯衝,一會兒痛苦地翻滾。小夭被甩了出去,她緊緊地抓住韁繩,隨著鴻雁的飛翔翻滾,小夭就好似一片葉子,在天空中飄來盪去。

驚叫聲此起彼伏,不停地有人大叫:「來人!快來人!」

離戎妃尖叫:「小夭,抓住,無論如何都不要放手!」她等不及侍衛趕來,直接自己召喚坐騎,向著小夭飛去,企圖救小夭。可是鴻雁完全發了瘋,全部力量都凝聚在最後的飛翔中,速度快若閃電,又完全沒有章法,離戎妃根本追趕不及。

小夭勉力睜開眼睛,看到血從鴻雁的嘴角滴落,她明白這隻鴻雁並不是突然發瘋,而是中了劇毒。那個要殺她的人再次動手了!

這一次竟好像是真正的絕境,離戎妃選的地方遠離各個主峰,附近的山峰沒有侍衛,等待侍衛趕來,已來不及,小夭體質特異,即使被沉入大海也不會死,可從高空摔下,無論如何都會摔成粉末。

小夭的眼前浮現出顓頊蓬頭垢麵的樣子,心裏默念,不能放棄,決不能死!她咬破了舌尖,用疼痛緩解在空中翻來滾去的噁心暈沉,她必須要慶幸地思考!

小夭觀察下方的地形,不知道鴻雁飛到了哪裏,四周都是懸崖峭壁,突然,一片茂密的蒼綠映入眼簾。

小夭咬緊牙關,抓住韁繩,一寸寸地向著鴻雁背上爬去。雖然韁繩都是用最柔軟的皮革製成,可也禁不住這種勒壓,小夭的手掌劃裂。她每靠近鴻雁一寸,傷口就深一分,血汩汩流下。

鴻雁痛苦地翻滾了幾圈,小夭也被甩了幾圈。小夭怕自己會因為發暈失去了力氣,她用力地咬著自已的唇,努力地維持著清醒。

待鴻雁不再翻滾,小夭又順著韁繩,向著鴻雁背上挪去。不長的韁繩,可是每挪動一寸,都鮮血淋漓。終於,小夭艱難地挪到了鴻雁身下,她地咬了咬牙,一手鬆開韁繩,勾住鴻雁的脖子,趁著鴻雁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手也迅速鬆開韁繩,雙手合力抱住了鴻雁的脖子,雙腳鉤在鴻雁身側,整個人倒掛在鴻雁身上。

鴻雁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會從高空直接墜落。

左邊山上一片濃鬱的蒼綠掠人眼簾,小夭顧不上多想,決定就選擇那片樹林為降落地。騰不出手,她就像野獸一般用嘴去咬鴻雁右麵的脖子,鴻雁的頭避向左麵,飛翔的方向也自然地向著左麵調整了。

鴻雁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伸長脖子哀哀鳴叫,小夭再不敢遲疑,猛她胳膊用力,互相一扭,鴻雁的咽喉折斷。小夭雙手緊緊接著鴻雁的脖子,雙腿鉤住鴻雁的身子,翻了個身,讓鴻雁在下,她在上,向下墜去。看到綠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要碰到綠色的一瞬,小夭盡力把自己的身子蜷縮在鴻雁柔軟的肚子上。

砰!砰!砰……震耳欲聾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傳來。

昏天黑地中,小夭覺得全身上下都痛,不知道自己究竟斷了多少根骨頭,也不知道當碰撞聲結束時,她是否還能活著感受到身體的痛苦,她隻能努力得蜷縮著身子,將傷害減輕到最低。

在砰砰的碰撞聲中,小夭痛得昏厥了過去。

一會兒後,小夭被瀰漫的血腥氣給熏醒了,她掙紮著從一堆血肉中爬了出來,從頭到腳都是血,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血,還是鴻雁的血。

不管那人是不是馨悅,敢在種農山下手。必定還有後手,小夭不敢停留,撿起了一根被砸斷的樹枝當作拐杖,努力掙紮著遠離此處。幸虧她曾獨自在山林中生活了二十多年,對山野的判斷是本能,她向著有水源的地方行去。

多年的習慣,不管什麼時候,小夭都會帶上一些救命的葯,可這一次被甩來甩去,又從高空摔進了樹林,所有葯都丟失了,隻能看看待會兒能不能碰到對症的草藥。

越靠近水源,植被越密,小夭發現了兩三種療傷的草藥。待找到水源,她癱軟在地上,喘息了一會兒,咬牙坐起,走進了河水中。正一邊清洗身上的血腥,一邊檢查身體時,聽到身後的山林間有飛鳥驚起,小夭展開手,銀色的弓箭出現在手中。

從半空中摔下時,她都痛得昏厥了過去,相柳肯定能感受到,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後悔和她種了這倒黴的連命蠱。小夭苦笑著,輕輕摸了下弓:「這次要全靠你了!」

拉弓時,小夭一直雙手直哆嗦,可當弓弦拉滿時,多年的刻苦訓練終於體現出價值了,她的雙手驟然變得平穩,趁著那一瞬的穩,小夭放開了弓弦,銀色的箭嗖一下飛出。

一聲慘呼傳來,有人罵罵咧咧地說:「還好,沒射到要害。」

她的箭都淬有劇毒,小夭可不擔心這個,她擔心的是,她隻有三次機會,已經用掉一次。

幾個蒙麵人走出了山林,一共六個人。

他們看到衣衫襤褸,重傷到坐直都困難的小夭時,明顯輕鬆了幾分。估計都知道小夭靈力低微,看到她哆哆嗦嗦地挽弓,竟然鬧笑了起來。

銀色的箭射出,從低住高,擦破了一個人的大腿,歪歪扭扭射中了另一個人的胳膊。沒等他們看清,又一支箭飛出,依舊箭勢怪異,從兩人的耳畔擦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正中第三個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