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玳瑁國使臣才知道金珀使臣離京的消息,他們圍坐在一起,想著該怎麼開口讓昌隆帝放他們回國。
“當初晉國留住我們的藉口是要一視同仁,現在金珀使臣都已經離京了,沒道理還繼續留著我們。”使臣甲急道:“要不我們今日就進宮麵見昌隆帝,求請他放我們歸國?”
“你們可知道昌隆帝為什麼放人放得那麼痛快?”打聽消息回來的使臣乙,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兩大杯:“金珀不僅把他們大皇子送來了,還送了一座城池給昌隆帝,美其名曰那是大皇子的學費與生活費。”
當年主動打殺晉國百姓的金珀有多狠,現在的金珀國跪得就有多幹脆。
“金珀與晉國有血海深仇,割城讓地也是活該,可咱們又沒殺過晉國無辜百姓……”使臣甲忽然一頓,麵色沉下來:“你們可還記得,謝家犯下的數條罪狀中,有一條是通敵賣國?”
“與謝家私通的不是金珀?”其他使臣不解:“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使臣甲麵色煞白:“我聽聞謝家曾提議,讓晉國按照我們玳瑁的風俗禮儀,重新定製晉國禮儀規製。你們說,跟謝家私通的,會不會是我們玳瑁的哪位大臣或是……”
皇子?
使臣甲看了坐在上首的賀遠亭一眼,不敢把剩下的兩個字說出來。
賀遠亭看了使臣甲一眼,沉默良久,起身道:“我進宮求見昌隆帝,若是事情不成,我們再另想辦法。”
“殿下,昌隆帝若是不想放我們走,必不會見您,您進宮隻會遭遇難堪。”使臣乙道:“公主殿下在宮中學堂念書,不如讓她去求一求宮裏的貴人,讓貴人幫著探一探話?”
賀遠亭苦笑:“受些難堪又如何,隻要能讓諸位大人平安歸國,我也就安心了。”
使臣們聽到這話,感動得紅了眼眶。三殿下乃皇後所生的嫡子,為了他們與玳瑁國,真是受盡了委屈。
使臣們預料得沒錯,宮裏拒絕了賀遠亭的求見,理由是昌隆帝最近政務繁忙,請他過幾天再來。
“前兩日微臣還在外麵看到,晉國太子陪他未婚妻去買首飾。昌隆帝若真有那麼忙,身為儲君的太子還有空閑陪女人?”
其餘使臣皆沉默下來,一位使臣安慰道:“事情要往好的方麵想,萬一晉國太子生來就是遊手好閑的性子呢?”
這樣,晉國下一代就倒楣了。
和王還不知道玳瑁的使臣為了離開晉國,連他們金珀都開始偷偷羨慕了。金珀使臣昨天連夜離開,他早上起來以後,就挑出最好的衣服換上,大搖大擺去了大理寺。
在獄卒的帶領下,和王站在了一間老門前。
他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二弟的身影,心裏有些失落。他打扮得這麼好看,如果不能刺激二弟,還有什麼意義?
獄長拿著一串鑰匙,打開了旁邊一間牢房的門,朝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犯人道:“你,出來。”
“哎!”話癆犯人站起身,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哥們,等我回來,再繼續跟你講,我家先祖的光榮事蹟啊。”
阿大無聲地對他說了一個“滾”字。
自從跟這個話癆關在一起,他才知道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被人如此折磨。可他被大理寺廢去了丹田,一身武藝不再,打又打不過這個人,隻能硬生生忍著。
他瞥了眼站在牢門外,錦衣華服的和王,翻身躺了下去。
短暫的安靜時光,對他而言,都是無上的享受。
“老大,你也被關進來了?”
就在和王還在迷茫的時候,他麵前牢房裏的大胖子開口說話了。看著這個胖子油汪汪髒兮兮的臉,還有擠成一團的下巴,還有衣衫蓋不住的肚子,他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忍不住高身問獄卒:“你們晉國大理寺監牢,還會關野豬妖?”
“啥叫野豬妖,世上哪來的妖怪?”獄卒抬了抬下巴:“這不就是你弟弟?”
和王沉默了。
雖然他看二弟非常不順眼,但是他的良心告訴他,二弟真沒這麼醜。
兄弟二人隔著牢門兩兩相望,沉默地凝視了一會兒後,和王轉身往外走。
“老大,老大……”阿瓦伸出手臂,試圖挽留和王,然而和王越走越快,幾乎用跑的速度,遠離了阿瓦的視野。
他怕自己再不跑快一點,就會忍不住在晉國獄卒麵前,大笑出聲。
阿瓦隔壁牢房的阿大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話癆回來。當夜晚來臨,他忍不住問獄卒,話癆犯人的去向。
“他啊?”獄卒意味深長地看了阿大一眼:“刑滿釋放,你以後都不會見到他了。”
阿大愣了愣:“官爺,大理寺的犯人,能否戴首飾?”
獄卒輕笑一聲,沒有回答他,哼了兩句曲兒,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