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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怎麼能眼看著叫國家吃虧”(1 / 3)

一九九五年四月的一天,一個三十歲開外的男子推門走進“華聯會”的辦公室。

“請問,哪一位是張曼新會長?”那男子開口便問。

“我就是。”坐在辦公桌內側正與“華聯會”的夥伴們商談事情的張曼新端詳了來人一眼,答。

那男子畢恭畢敬地站在張曼新麵前,自報家門:“我叫周忠明,是中國山東濟南雲峰針織有限公司的副總經理,也是在匈牙利注冊的SYT公司的經理,有件事情想請張會長幫幫忙。”

“好呀!”張曼新聞聽不但不推諉,反而顯得很高興,“來,坐下談。”

“是這樣。”周忠明坐在張曼新對麵的沙發上,一伸脖子咽了口唾液,嘴裏似乎咬了口青皮柿子,苦澀地說,“我們公司於一九九二年開始與一個名叫王大軍的SZUNY-MCN公司有貿易關係,開始王大軍的信譽還可以,所以我們公司和中國濟南進出口公司與王大軍的公司在匈牙利聯合注冊了SYT公司,王大軍既是股東又是經理,我也是經理,但在經營上是王大軍負責,倉庫和賬目也由他管。沒想到,我們和濟南進出口公司發來價值六十多萬美元的貨物後,王大軍想長期占用公款,賴著就是不給國內返款,作為國內發貨公司之一的濟南泉潤棉織品有限公司多次向我催款,我每次向王大軍提起返款的事兒,他都是眼一瞪,罵罵咧咧地吼:‘我們欠的是國家的錢,又不是你他媽個人的,你丫的著的什麼急?’您瞧,他不但不返款,還臭罵了我一頓。”

張曼新聽完“哦”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驚異:“這個叫王大軍的我認識,你們怎麼能跟這種人打交道呢?”

周忠明垂頭喪氣地一搖頭:“咳,這叫知人知麵不知心呀,誰想到他會是個無賴呢?而且,他又找了個匈牙利女人做老婆,屬於地頭蛇,身邊又有保鏢,動不動就說要我的狗命,我哪裏惹得起他呀!”

他說到這裏聲音變得喑啞,眼圈一熱,似乎要哭:“張會長,我是國內公派到匈牙利來的,欠國家這麼多的款不返,我可怎麼交代呀!”

張曼新表示理解地說:“周先生,我不說你也知道,像王大軍這樣欠國內款的人不少,但是像他這樣欠國家這麼多的款並久拖不還的卻也不多見。”

“是呀!”周忠明急忙接過張曼新的話茬說,“所以,現在我是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才跑來找‘華聯會’。張會長,您可務必幫幫我這個忙,不然,我真是走投無路了。”

張曼新對周忠明安慰地說:“既然你找到了‘華聯會’,我們肯定會管,怎麼也不能眼看著叫國家吃虧呀!不過,王大軍這個人我了解,要從他嘴裏掏食,困難是會相當大的。”

“那我就謝謝張會長了。”周忠明感激地向張曼新連連頷首。少頃,他突然說道,“張會長,現在我們正麵臨一個大難題。”

“什麼大難題?”張曼新兩條眉毛隨之一聳。

周忠明忙說道:“前不久,王大軍回國,我立即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濟南泉潤棉織品有限公司,泉潤棉織品有限公司恰巧了解到王大軍正在濟南,便立刻向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起訴,法院馬上作出判決,限製王大軍出境,並通過有關司法部門扣留了他的護照及其有效證件。王大軍一看情況不妙,就告訴他匈牙利的老婆,要她馬上把倉庫裏的大批貨物轉移。這時,我們也想到了要馬上運走這批貨物,盡量減少國家的損失。於是,我在倉庫大門上加了一把鎖,誰知第二天王大軍的老婆也加了一把鎖。張會長,倉庫裏的這些貨物都是國家的財產,要是叫王大軍拉走了,再想全部追回他的欠款可就更難了!”

“你想怎麼辦?”張曼新一咬牙幫骨。

周忠明說:“張會長,我想請‘華聯會’幫助我們把倉庫裏的貨物運出來。”

“王大軍的老婆會袖手旁觀麼?”

“她肯定也會采取行動。”

“那你隻能來個先下手為強了!”

“那就請張會長做主了。”

“好,我馬上派人跟著你先在倉庫門上貼上封條,再換一把鎖,然後再組織人明天幫助你去拉貨!”張曼新當機立斷。

轉過天來,張曼新派兒子彤彤和“華聯會四虎市場管委會”的兩個人趕到倉庫。當他們正準備打開庫房門時,隻見一輛警車閃著駭人的警燈,氣勢洶洶地開了過來。在三四個手持警棍的警察後麵,是王大軍的老婆雇用的幾個保鏢,一副興師問罪和要大打出手樣子。

“你們是幹什麼?”警察質問彤彤。

“我們是‘華聯會’派來幫助處理經濟糾紛的。”彤彤不卑不亢地說明情況後,並出示了“華聯會”的證明信,接著又將貨物的文書檔案,交給他們看。

警察見手續完備,再說這種事情又不屬於他們應該管的範圍,便揚長而去。

警察一走,王大軍的老婆雇用的幾個保鏢見情況不對,氣哼哼地橫了王大軍的老婆一眼,也一走了之。

“快,打開倉庫,把貨物全部拉走!”周忠明立刻指揮開倉運貨。

“你們不能拉!”王大軍的老婆蠻橫地阻攔,那凶惡的樣子像個被激怒了的母獅。

“這是我們中國的財產,你無權幹涉,閃開!閃開!!”周忠明一來覺得開倉拉貨名正言順,二來感到有“華聯會”的支持,所以顯得格外理直氣壯。

王大軍的老婆覺得自己不占理,再鬧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隻得悻悻地走開。

於是,周忠明在“華聯會”的幫助下,晝夜搶運五十多個小時,終於把倉庫裏十五個貨櫃的幾十卡車的貨物全部拉走,保護了價值近一百萬美元的國家財產。

誰知,王大軍突然從國內給張曼新打電話,從語氣中可以潛見,他雖然心裏無比震怒,卻又不敢發作:“我說張哥,我和周忠明的事兒你又不了解來龍去脈,再說我又不在匈牙利,你就支持周忠明這個狗日的拉走了倉庫的貨物,你這麼做可不夠朋友!”

張曼新平心靜氣地問:“大軍,我問你,倉庫裏的這些貨物是國家的財產對不對?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對。”

“我再問你,你拖欠國家的貨款並且一直沒還,對不對?”張曼新這種壓迫式的問話,不容王大軍狡辯,迫使他隻得老老實實地回答。

“對。”

“這不就得了。大軍,你本來拖欠國家的貨款,不但不還,又想把倉庫裏本不屬於你的貨物吞掉,你不覺得這麼做太過分了嗎?”

“張哥,過分不過分,是我的事兒,與你有什麼相幹?再說,大使館都不管,你管個什麼勁兒?”

“周忠明找到‘華聯會’,懇切請求我們管。你說,涉及到國家財產的事情,我不該管嗎?再說,你這麼坑周忠明,叫人家怎麼活?做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呀!”

“行啦,我的張哥,你這次算把我搞慘了。從今往後,你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兒了!算我求求你,行不行!”他似乎企求得到張曼新的一個承諾。

“那你欠人家的二三十萬美元呢?”

“那是共產黨的錢,叫共產黨找我好啦!你又不是共產黨的官員,管那麼多幹什麼!”王大軍說完,氣呼呼地把電話放下了。

張曼新和周忠明本以為,中國有關司法部門扣留了王大軍的護照和有效證件,他是很難再回到匈牙利的。

誰知,沒過多久,王大軍卻居然神出鬼沒地回到了布達佩斯。

據說,王大軍曾在北京首都機場闖關,還被海關拘押了起來。

“這家夥,沒有護照和有效證件,是怎麼回來的?”張曼新對此至今仍感到大惑不解,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