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笙，殺了她，朕免你徭役，如何？”
心已經被戳破了。
盧曉笙的嘴唇廢了好大勁才勉強動了動，他已經無力發聲了。比夢魘還要痛苦，還要可怕。
“嬴政！畜生！要殺就殺，給我個痛快的，快點兒！”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盧曉笙知道這話是趙嬆說給自己聽的，可是，盧曉笙隻是個二十一歲的……至少在徐市，荊軻他們的眼裏，他還隻是個孩子。
一把劍，遞到了盧曉笙的手裏，是李信，盧曉笙看見李信的眼裏滿是血絲，沒有一滴淚，幹的簡直要裂開了。盧曉笙知道，李信的淚，在心裏，紅色的。比夕陽還要紅。
一步一步，腳上似有千萬斤的鐐銬，每邁出一步，都似在泥沼裏掙紮了千年，劍鋒觸到了趙嬆的胸膛。
沒有聲音，靜的可怕，盧曉笙隻能聽到趙嬆的心跳聲。
盧曉笙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決心，她知道趙嬆是為了他們才這麼做的，可是，持劍的那雙手不聽他的話。
血留了出來，從劍插進心髒的地方，趙嬆留給世界最後的一抹微笑，美得讓人心碎。
李信在背後偷偷推了盧曉笙一把。
盧曉笙緊緊地，顫抖著握著劍柄，看著趙嬆的身體漸漸萎軟，臉色由紅變白，頭垂了下去，帶著最後一抹微笑。嬴政的幾句話，足以讓一個鮮活的生命，瞬間變成化學元素的複合體。
“哈……哈……，好，好，看來是朕多心了，盧曉笙殺刺客，護駕有功，免除徭役，李將軍，你送他出去。”
盧曉笙是被李信拖出去的。
“我希望阿嬆的付出，是值得的。”
這是李信對盧曉笙說的唯一一句話。
盧曉笙無力回答。
趙嬆的屍體被扔進德水，河太寬，水太深，小小的一具屍體，再打出一個淺淺的水波後，河麵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陛下今天受驚了，是微臣失職。”
“廷尉明知故問，一切在朕意料之中，何驚之有？”
“是，陛下。帝國的密探已從信宮動身。”
“這個盧曉笙不簡單，告訴他，不要打草驚蛇，千萬不要被他察覺。”
“是。”
盧曉笙冷靜過後立即發現自己陷入了僵局，如何殺嬴政？對，師父叫他找張良，可人海茫茫，如何去找？盧曉笙終於意識到了自己一次次進退維穀的原因，被動！是被動！從一開始，自己就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從來沒有計劃，所以兵來無將可當，水來無土可掩。隻能讓一個又一個的人為之犧牲。
盧曉笙知道這一切並非他的錯，但他無法不自責，從現在開始，他要給自己一個交代，給代王後趙嬆一個交代，給軻大大一個交代，給高漸離失明的雙眼一個交代。
“我希望，阿嬆的付出是值得的。”
“李將軍，你放心，我盧曉笙，一定會親手殺了嬴政。”
遲來的回答，並不算晚。
盧曉笙知道暫時找不到張良，所以他現在要去找目前唯一能找到的的人——穢國使者金失。
盧曉笙一路向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