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雲繡第一次踏出了那個屋子，有個聲音指引著她往外走。
水榭樓台，一路宮燈閃耀，走過一座木橋，向下望去水塘裏長滿了盛開的水蓮，還有幾條長得很肥嫩的鯉魚，時而躍出水麵，帶起水聲嘩嘩。
雲繡看了一會兒魚，走下木橋，還是一片桃花林，不一樣的是那片桃花林被紫氣縈繞，花香混雜著荼蘼彼岸的味道。
雲繡撥開纏繞的樹枝，沿著小徑往裏麵走。
前麵是一棵很大的枯葉桃花樹，一大塊圓形區域，雲繡站在樹下，電光火石間好像想起了很多東西。
在這棵樹後麵，曾經有一座小屋，四周圍了一圈夕顏花。
那裏麵有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子，他說，“輕墨，這是我給你造的桃花林，喜歡嗎？”
記憶隨著花瓣落下飄散。
樹下傳來清亮的女聲，“你把蓋子打開，那裏有個洞，打開，下來。”
雲繡依言做了。
沿著石階下來，地牢很黑，雲繡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她來過這裏，明明是第一次來的地方，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雲繡到底下，才發現這個地牢是由九根龍柱撐著的。
她終於發現發聲的是那個盤在一根龍柱上的血蟒，紫色的鱗皮，淡紫色的眼睛，吐著火紅的蛇信。
“這是季氏的地牢，怎麼，你好對它很熟悉一樣？”
“我覺得，這裏應該曾經是一個酒窖。”
血蟒從龍柱上滑下來，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我叫紫霄，是季氏的守護者，你說的很對，這裏曾經是一個酒窖。這些都是上古時候的事兒了，難為你還有印象，那是魔神的地窖，他總是喜歡躲在這裏偷偷喝酒，後來他被神女輕墨傷了心，就常常一個人躲在這裏。
“你找我來幹什麼？”
“季無衣和我頗有淵源，我們是摯友，說實話，我不想你和他牽絆在一起，但是冥冥之中似乎你們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我不想他為了你難過。”
“你什麼意思？”
“他為了給你解毒，好幾天撲在藏書閣裏麵。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季氏大祭司了，絕情散的毒發作，已經要了他半條命。”
“是我對不起他。”
“所以我找你來，我想幫你，歸根結底是幫他。”
雲繡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曾經告訴過他，我可以幫你解毒，但是要他喝下鳳凰淚忘了你，他不願意，所以我這次打算從你入手，隻要你勸他喝下忘情水，讓他忘了你，我就給你解藥，反正你喜歡的也不是季無衣，讓他忘了你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長老們告訴我，亡蠱沒有解藥。”
紫霄溫婉一笑，“我話就說到這裏，信不信隨你。”
“不行，我不能替無衣做決定，何況我也不知道，你所謂的忘情水會不會傷害他。”
“那你就會死的，亡蠱發作很痛苦，最近你沒什麼感覺是因為季無衣給你的那五顆藥吧，那五顆藥是天地至寶，當初我耗費整整九百年的修行才得來這五顆藥，他就這樣給你了。”
紫霄的語氣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變得幽怨不忿，“憑什麼！這麼多年，他為什麼就對你念念不忘呢？”
雲繡道，“紫霄姑娘，你喜歡季無衣，對不對？”
紫霄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你胡說！我活是魔神的人，死也要效忠魔神，季無衣……隻是主上的一世罷了。”
原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我在這裏守了千年萬年，就想等著有一天他回來，對我笑，說，紫霄，你對我真好……”
“可是在他眼裏，除了那個神女，別的女人和男人也沒什麼區別吧。”
“我是他最得力的屬下，卻也是最不能得到他的心的人。”
“我喜歡他，誰都知道，隻有他不知道，我不敢讓他知道，不想讓他有負擔。”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他是多麼聰明的人啊，隻是他裝作不知道，其實不回應，就是拒絕了吧。”
地牢裏多了一個人，一襲白衣，在暗黑的天地間格外顯眼。
“無衣~”
季無衣把雲繡拉到自己身後，“紫霄，雲繡的毒我會想辦法，你不要再找她了。”
“我沒有為難她。”
“你這樣是在為難我，你是我的朋友，不要逼我對你刀劍相向。”
紫霄收起四處的暗器機關，“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我謝謝你剛才沒有出手對付雲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