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逐君假意把嘴一癟,“好苦,比黃連還苦。”
雲繡笑了,“呐,你看。”
她從身後像變戲法一樣的拿出一碟糕點。
“嚐嚐我做的合歡糕吧,用今天新開的合歡花做的,和以清晨的露水,去年采下的槐花蜜,我爹以前生病喝藥苦的時候,最喜歡吃了。”
似曾相識的話,慕逐君頓了頓,撚了一塊糕放入嘴裏,入口即化,真正的香軟酥甜,“這麼久沒吃東西,還真是有點餓了。”
雲繡笑,“好吃嗎?逐君哥哥,那你多吃一點,我在裏麵放了山楂粉,極是開胃,你昏迷了三天沒有進食了,多吃點,我去熬點小米山藥粥來。”
說罷她站起來,慕逐君突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雲繡回過頭,“怎麼了?還有事?”
“繡繡,我叫慕逐君,記住我,暮雨江南覓流雲,逐君千裏送錦繡。”
雲繡的眼裏流露出一瞬間的哀傷,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哀傷從何而來。但很快那種感覺就被他壓了下去。
“公子,那日情急之下,我才把你帶來的,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冰冷疏離的語氣,不似當初。
當雲繡走出屋子,慕逐君才回過神來,他想起來了,這是雲繡和自己十年後再遇的情形,他被雲繡從河裏救起來,從此剪不斷理還亂……當初,她紅著臉說“公子,那日情急之下,我才把你帶來的,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那是少女含羞,如今,這樣的話,不過是表達了對一個陌生男子的疏離。
“繡繡~”
我怎麼可以允許你在我麵前,卻對我視而不見,你說過,會永遠愛我的啊。
記憶帶我回到我們花雨初遇的地方,卻不給我再和你牽手的機會了嗎?對不起,我控製不住我自己。
晚間,慕逐君披著衣服出來,這是雲繡給他準備的衣服,上麵繡著合歡花,慕逐君當然不會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是雲繡給他繡的衣服。
“逐君哥哥,來吃點東西吧。”
月光美人,不複當時。
“以合歡花入菜,姑娘似乎偏愛此花?“
“那是我娘最愛的花,爹爹為她在小島四周種滿合歡。“
“令堂很幸福。”
“是啊。”雲繡卻抬眼抹了抹淚,“如果娘親沒有故去,現在看到整座小島的合歡花都開了,也該是萬分欣喜的吧。”
“姑娘節哀,是在下失言。”
“沒事,我娘,是在我十歲那年故去的,我爹曾經也是朝廷大官,娘親病重,隻想看一眼故鄉的合歡花,爹就辭官帶她回來,兩個人親手種下了一個小島的合歡樹苗,可是還沒有挨到第二年春天樹苗發芽,娘就死了,這些年,爹一直一個人,他常常對著合歡樹發呆,一個人從早坐到晚,我知道,他在思念娘親,爹做了一首詩,島有合歡木,夫妻共植之;花開滿島香,卿魂何時歸?”
島有合歡木,夫妻共植之;花開滿島香,卿魂何時歸?
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知道,有一日這句話會應驗在自己的身上。
“繡繡…..”情難自己,慕逐君握住了她的手,雲繡的耳根在月光下紅了,輕輕掙開他的手,“公子,公子大傷初愈,還是快些進去歇息吧,這裏靠海,夜裏涼,對你的傷口不利。”
慕逐君抬起的手又放下,“繡,雲繡姑娘也好好休息吧。”
繡繡也變成了雲繡姑娘,有些愛情如果重新來過,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結局了。
慕逐君不知道,他轉身離去後,雲繡坐在屋門口,直到月光落下西樓。
第二天天亮,慕逐君穿戴好出來,雲繡坐在院子裏刺繡,陽光打在臉上,很好看的側臉。
聽到有人走過來,雲繡抬起頭。
慕逐君走過去,繡布上是一朵染血的合歡。
“你很喜歡刺繡?”
“是啊,也許算命的說的對吧,那年我大病一場,算命先生說我成年後會有一場大劫,於是爹給我改了名字,雲繡,可能就意味著我和刺繡有著不解之緣吧。”
“那你以前叫什麼名字?”
雲繡搖搖頭,“算命先生說,我的大病是因為娘親突然逝世悲傷過度,以前的名字代表了過去,既然已經遺忘,那就要徹底割舍那個名字,爹就沒有告訴過我,我也不想知道,畢竟,那個名字,代表的是失去。”
慕逐君點頭,“忘了就忘了吧,隻要開心,什麼都好。”
雲繡卻愣了,直到慕逐君的手撫上了刺繡,“這幅刺繡,可以送給我嗎?”
雲繡紅了臉,“你喜歡,就送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