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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重圓的夢(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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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吧。”葉群完成了初步審察,臉上微微一笑,向兩個姑娘抬了抬手,安然落坐。

“嗯,有希望。”王伯騰見葉群麵露喜色說明已經順利地通過了第一關,臉上的皺紋立刻來了個“緊急集合”,儼然象一朵盛開的菊花,馬上喜不自禁地隨聲複合道,“快坐下,快坐下吧。”

兩個姑娘頗有禮貌地待王伯騰坐下後,才帶有幾分拘謹地輕輕坐在沙發上。

“你們兩個哪個是姐姐?”

隨著葉群的話音,靠左邊的姑娘應聲站起來:“我是。”

“你叫什麼?”

“王蓓。”

“是寶貝的貝還是一倍兩倍的倍?”

“是蓓蕾的蓓。”

“多大了?”

“十九歲。”

“家裏還有什麼人?”

“還有一個爸爸。”

“媽媽呢?”

“十年前就去世了。”

“姑娘沒了媽媽,怪可憐的。你爸爸是幹什麼的?”“中學教員。”

“這麼說你們是書香門第嘍?”

王蓓從側麵回答了一句:“我是個工人。”

“在工廠裏幹什麼工作?”

“擋車工。”

“噢——,是個紡織工人。聽說一個紡織工一天要在織布機前來回走幾十裏路,回到家腳腫得都脫不下襪子?”

“開始是不太適應,但幹長了,也就習慣了。”

“想當兵麼?”

王蓓聽了這個前幾年曾夢寐以求的喜訊,雖然心裏也有所動,似乎希望之火並沒有徹底泯滅,但是當它遇到斜刺裏襲來的風要行將舔起火舌時,她卻毫不留情地緊緊將心靈的天窗死死關閉上了,閉合得竟然不留一絲罅隙。她執拗地輕輕搖搖頭,嘴裏吐出兩個象鵝毛般輕飄飄的字:“不想。”

“不想?”葉群聞聽不由一怔,她絕沒有想到會從王蓓的嘴裏說出這個字眼兒。現在當兵是最為時髦的。不要說當女兵,就是當個男兵有的還要托親告友,走後門和請客送禮。而當女兵更是爭得打破腦袋。這幾年,有多少高級幹部的子女紛紛都參軍入伍,有的人家光當兵的就夠一個班,有有老少三代都是吃軍糧的。有人說高幹子弟如同候鳥,他們集中去哪一個地帶,那個地帶無疑水美草茂,土地肥沃,千裏原野,風和日麗。雖不是世外桃源,仙山瓊閣,卻正是處在金子一樣的季節。難怪葉群聽到王蓓的回答吃了一驚,以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

王蓓正準備以點頭的方式告訴葉群她的聽覺是處於良好狀態時,坐在她身邊的妹妹急忙用手拽著她上衣的後擺,示意她馬上說“願意”,不要失掉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然而,王蓓還是順從了自己的意誌,不但固執地點了點頭,而且還以“是”字相佐。

“為什麼?”葉群的眉心間一跳。

“因為我爸爸半癱,需要我照顧。”

“為了你爸爸,就甘願犧牲自己的前途?”

“侍奉老人,是作女兒的職責。如果為此真的能犧牲了前途,我覺得也值得。”

“這麼說,你一定是個很孝順的姑娘,令人可敬。”葉群說了句似乎介於褒貶之間的話,為的是叫你費上一番揣測。她說完將臉一側,“這麼說,你一定叫王蕾了?”

坐在王蓓身邊的姑娘火速站了起來:“您猜得一點兒不錯。”

“你想當兵嗎?”

王蕾眉不皺,頓兒不打,開口便答,爽快堅定:

“想。”

“你不也同樣有個半癱的爸爸麼?”

王蕾伶牙俐齒,話出口象炒蹦豆似的:“照料我爸有我姐哩。再說,當兵,保衛祖國,是每個青年的神聖義務。我姐為了侍候我爸,不能盡義務,我要是當了兵,我們姐妹不就是忠孝兩全了嗎。”

“你的口才不錯。”葉群微微一笑,兩個嘴角象刻刀剜過似的所形成的三角形槽溝,透著一絲冷冷的色調。

王伯騰見王蕾還想說什麼,急忙搶先發了話:“王蕾呀,你現在是上學還是已經工作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提這個問題純係廢話,但他還是來了個明知故問。因為他發現葉群對於王蕾的表白有些反感,如果不加製止地任其再說下去,很可能觸犯葉群而使自己的心血徹底告吹。葉群本身就是巧舌如簧,能說會道,十分乖巧。這個女人向來是盛氣淩人和唯我獨尊,她最大的滿足就是處處在別人之上,別人都唯她是從,都唯她是聽。可是眼下王蕾卻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在葉群麵前誇誇其談,賣弄口舌,宛如在孔夫子麵前講《春秋》,隻能招致訕笑和厭惡。

王蕾似乎也從葉群的口吻中咂摸出什麼異樣的滋味兒,嫵媚的睫毛往下一垂,立刻變得帶有幾分靦腆的樣子,話音也帶幾分淒涼:“既沒有上學,也沒有找到工作,目前還在家裏呆著。”

葉群聞聽似乎動了側隱之心,關切地說:“正是十分活躍的年華,整天呆在家裏,有多寂寞呀。”

王蕾一撩眼簾,向葉群投過兩束含著淡淡悲哀的目光:“好在我已經完全適應了每天在家做做飯,看點書,並不覺得多麼孤獨、枯燥和苦悶。”

葉群抬腕看表,向王伯騰說:“今天就談到這裏吧。時間不早了,該送她們姐妹回去了,不然她們的爸爸會惦記的。”

“好,那就到這裏吧。”王伯騰站起來,待這對雙胞胎一一給葉群握過手後,將她們送出會客廳,然後踅轉回來向葉群請示道,“主任,您看她們兩個怎麼樣?”

葉群表示了由衷地喜悅:“真漂亮。”

王伯騰一聽深藏在眼鏡片後麵的兩眼笑成一對月牙兒:“那王蓓不想參軍怎麼辦?”

葉群冷冷一笑:“既然我看中了,就由不得她了。回頭你馬上叫人給她辦入伍手續,至於她那個半癱的父親,你派人去了解一下,如果確實不能自理,就通知他原在的學校,或者是通過民政部門,花錢給他雇一個人專門照料他。他已經變成軍屬了嘛,國家有規定,再通過上麵的渠道說句話,問題就馬上迎刃而解。”

王伯騰又問了一句:“王蕾也馬上辦理入伍手續麼?”葉群果斷地說:“姐妹兩個的入伍手續一起辦。這個王蕾雖然不如王蓓穩重、老練,但些許瑕疵,自然是無傷大雅的,一星半點兒的毛病好改。說不定我們看著是缺點,老虎見了卻認為是優點。對於現在的年輕人,我們總感到有點琢磨不透。老夫子,你有沒有這個感覺?”

“有,”王伯騰連連點頭,“這大概就是兩代人之間自然形成的所謂‘代溝’。”

“唉!”葉群突然莫名地歎息了一聲。

王伯騰被嚇了一跳:“主任,您……”

葉群臉上罩上一層淒然的雲翳:“看到王蓓她們,就愈發感到我老了,變成一個老太婆了。”

王伯騰連忙一搖頭:“噢——,非也。老是老一些了,這是自然法則嘛。但我看惟其老,才變得更加雍容華貴,氣度非凡了。”

“伯騰,你……”葉群突然對王伯騰使用了一個最親昵的字眼兒,兩眼並閃出撩撥人的異樣感情的目光,灼得人心裏會躁動不安。

王伯騰清醒地體味到,近在尺咫的葉群的呼吸壓抑而急促,從她那不同尋常的稱呼中出現他昔日曾十分熟悉的衝動和沙啞,這種征兆極其明顯地意味著,她已經燃燒起情欲之火,並且馬上就要進入燃燒的頂點了。他馬上理智地采取了果斷的措施:“呀,再過十分鍾,立果要召開‘艦隊’成員會議,我都忘記通知周宇馳了,真是老糊塗了。主任,我走了,再見。”說罷,奪路而逃。

葉群見王伯騰不由她分說轉身就走,狠狠地一咬牙:“哼,膽小鬼!真是個他媽的老混蛋!”

王伯騰分明聽到了葉群惱羞成怒地唾罵聲,但他卻用手一捂嘴巴,十分慶幸地“撲哧”一聲樂了。老於世故的王伯騰深深銘記著一句警世通言般的話語:當一個淫蕩的女人慷慨大方地向你表示撫愛時,你的麵前無疑已經出現了一個被薄薄沙土所覆蓋的深不可測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