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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頃歌眉眼彎一彎:“我們也隻是路過。”
顧北的笑似三月裏流水中的輕霞,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煙色:“近來無事,頗研究了幾道好菜,兩位要不要進竹樓小坐?”
“一吃顧菜誤終生。”後來夭夭歎息。
顧菜是夭夭特地為顧北做的菜取的流派,以此區別人間的八大菜係。
“這麼說,是不是一聽顧蕭誤修行也能在你這裏成立了?”清雲斜了斜眼。
夭夭露出兩排細米白牙,微笑的神色很能柔暖人心:“如此說,倒也可以。”
“小頃,你想什麼入神許久?”顧北在身後喚她:“我們到了。”
白頃歌按下雲頭,隨顧北向空中閣樓行去:“我剛才想起夭夭誇讚你的廚藝和簫音。”
“哦。”顧北得意的拉長尾音,軒眉。
白頃歌抿嘴,溫和的笑意:“我聽說顧大人人長得雅極,在未鎮守北望沙澤的一千年前,別具一家的簫音卻開創了燕樂的先河,革新了人間典正沉悶的雅樂清音。在音樂裏加了精致絢麗的技法和扣人心弦的情思,卷席九洲,連八荒四合裏也頗有些女子傾慕大人的簫音,想來拜訪大人。”
“我是聽出來了,你刺我堂堂男子,卻愛靡靡娛音。”顧北不置可否笑一笑。
“大人難道不認為,能革一朝之舊,創一世之新,不是一件了了之事?”她靨輔承權,神色清淡,眼低卻有一抹認真的神色。
顧北發怔之間,白頃歌已然飄進樓閣。
縱然世間有再多女子慕艾於我,都不是你嗬。
一川煙雨不是你,一壺濁酒為誰飲,一襲白衣飄渺去,一枕黃粱唱不盡。何所思,何所思,一局相思誰來織,一扇桃花春欲遲,有所思,有所思,一尾焦琴難傳信,一管紫蕭恨不聽。
幽皚涼傷,剔透入骨的簫音,能將人從塵埃裏拉拔上來,卻也能讓人陷入荼蘼塵網之中。
白頃歌彈撥下最後一個琴音,溫然笑意:“這一首《所思》既不是樂府,又不像詩詞,平仄韻腳章法一樣不占,是不是你為了留我胡亂做的?”
“你這話說的俗。”顧北顯然是個音樂大家的模樣,收起手中紫蕭:“這些有什麼要緊,隻要高興,縱然隨著心高興奏幾支不成曲調的曲子也可。”
白頃歌嫣笑遺光:“你這麼一說,貌似我隻能就勉強聽一耳朵。”
“那上君你有何高見?”
“沒有沒有。”白頃歌無利不起早,沒事和人瞎扯什麼藝術呢。
顧北將紫蕭放於蕭盒,自鳴得意:“想必你對我高超的廚藝也垂涎不已,今個兒我為你做幾個新發明的菜。”
白頃歌意味深深的看向他,眼中含笑:“是不是我五百年未來,你孤獨得很,我一來,又有新曲子,又有新菜品。”
顧北臉色微紅,承認下來:“倒給你說中了,這五百年來,我日日夜夜盼你來呢。”
這句話他說的深情而略帶了一絲不可察覺的謹慎,許是擔心她厭煩他。
可是真正的愛人,即便厭煩,也是歡喜。
白頃歌長長的睫毛在澄涼的陽光裏投下一片清淺的微影:“你這麼上心,可惜了。”
幾支斜逸入窗的梔子花,白而溫潤,淺淡的香氣卻隱隱夾挾山雨欲來的迫人氣勢,壓的人心口發悶,呼吸也喘不過來。
顧北眸底的細碎憂傷崩裂成一張天羅地網,唇角揚了薄到微塵的笑:“小頃,我不求別的,隻求你時時來看看我,就和現在一樣,與你合奏一曲,替你煮一桌飯菜,再沒別的了,好麼?”
他的話輕而脆,像是行在冰綃之上,懷中是他的心肝蜜餞,一寸春風,是他的致命傷,會翻開他心中那層掩飾過的淺暮。
白頃歌的心髒如同被尖利的銀針刺破,一點殷紅的血珠子冒出來。
翠色的軒窗,一簾流水輕輕拂過,清涼了一整個秋季的炎熱。
“小頃。”顧北走近她,和她一琴之隔坐著,手伸出來,幾粒清圓的朱砂色小石頭在他潤白的手掌之上分外鮮豔。
千葉三生石?白頃歌抬眼看他,眸子裏神色複雜,瞬息萬化。
顧北的嗓音又低又軟:“小頃,你想救的人,我一定幫你。”
“顧北。”白頃歌呐聲,手心軟膩。
這個人沉溺良久,蓄滿勇氣,打破這場靜謐,以滿眸盛世的繁花來迎接她,清和坦然:“喏,拿去。”
涼秋裏的風如母親溫柔的手,輕輕掀開繁旖流粉的簾,一室桃花,如畫中你走過而已。
隻因她說過一句,這裏裝上桃花做的紗簾,定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