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頃歌想起楚離將她帶走時並未表露身份,白夭和清雲肯定擔憂,於是先想找個有人養靈鴿的地方,給她們捎信。
又想到上回金鳥告訴她巫羅抓了許多無辜的孩子關在大牢裏用以煉製邪術,現在巫羅死了,那些孩子的屍體肯定還在地牢裏,不去埋葬他們的屍身她心中實在不安。
楚離道:“正巧我們去巫羅宮殿的路上看看有無販賣靈鴿的地方,給白夭捎信之後再走。”
白頃歌想想:“也行。”
又想了想,看了他一眼:“你的事都做完了?”上回還與她說要離開她一陣子呢,現在沒過多久就做完了?
這回若不是留在他身上的金鳥感知到作為主人的她氣息微弱,即將和她一齊消失,他來的及時救了她,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她,楚離撫一撫她柔軟的發:“我實在放心不下你。”
“你若有事我不想成為你的絆腳石。”。
“你記著,有你在一日,你永遠比其他人其他事重要。”
木槿花開,清風徐來,白頃歌的心裏有一個地方也如花開一般,溫暖起來。
“這花是你澆的水?”木槿花夭夭迢迢,美如盛世,再不複他臨睡前的枯死。
“恩。”
“你怎知要用木槿的水澆木槿的花死去的木槿樹會重新活過來?”
額,難道不是自己在水中注入了靈力的關係?她心念一動微微一笑:“之前我也曾遊曆四方,怎麼沒遇見這種好地方。”
楚離揚手一揮,不可方物的木槿花樹如幻境般退散,他們腳下是一片幽暗的水波,他沒告訴她水波之下有累累白骨:“這地方是魔域與神域交界處,一直由魔尊崇凜與真神堯離執掌,神族沒落,此後一直由崇凜獨掌,如今崇凜恰好不在我們才得以入內,他性子冷絕,昔日與堯離同執掌這片絕域之時就不喜外人入內,若遇外人,不問緣由必取之性命,如今這木槿花樹他千年心血種成,看似美麗,若沒有神君以深厚的靈力加持,是會取人性命的,這種好地方,日後少來的好。”
魔尊?這麼說來,她倒想起一個和魔尊相似稱呼的人——鬼尊。
以前她與季舒玄常在一處喝酒,她偶然間聽季舒玄喝醉時說過自己曾是鬼尊的第二個關門弟子。
她問他誰是第一,季舒玄苦笑,搖搖頭說師父從未對他說過,但他知道師姐在師父心中的地位無人能比,縱然再過十萬年師父也不會忘記師姐。
她想著鬼尊這個人定是個極重情義,有血有肉的人。
聽楚離的話,這魔尊和鬼尊看來是大相庭徑的人。
也是,人本來就是掌管不同族群的兩個人。
白頃歌二人在中途找了家賣靈鴿的小店給白夭清雲二人捎去了平安心,緊趕慢趕到巫羅的宮殿時已人走茶涼,人去樓空。
偌大的宮殿被人洗劫一空,什麼都沒有留下,更別談有人影兒飄過了,那些盤踞在森林中的巨蟒也消失不見。
金鳥描述中的牢房他們找到了,濃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空間,孩子們的屍體堆積如山。
全部都早已腐爛成白骨。
白頃歌和楚離神傷,用了十天的時間為那些枉死的孩子挖了墳墓,一一將他們埋了進去。
離開之前遇到了樓小笛守在墳墓外默默流淚,那情景倒比有些人哭的撕心裂肺還要傷心。
這孩子的耳朵煞是靈敏,聽見他們在草叢中走動時發出的微微聲響,動作如獵豹,向森林深處竄去。
白頃歌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腕,喊一聲:“樓小笛,我們是會吃人的老虎還是怎麼?”
樓小笛使勁掙紮,雙手在那張牙舞爪的亂動。
白頃歌的手鉗製住他的雙肩,皺眉:“怎麼不說話?”
她記得樓小笛是個話不多可也不少的少年。
猛然心驚心涼,她換出一隻手掐住他的下頜,迫使他張口,果然天下封劍的那些殘忍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骨骼,是比以前要堅韌些。
忿恨和憤怒湧上胸口,白頃歌的心塞了鉛似的難受,驀地揚手,他仰起淬了毒般的眸子盯著她,她的巴掌終究沮喪的落了空。
說到底這件事她有錯,為何會讓這孩子跟著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走?
那時候她隻要再早些告訴他,她為他安排了一條最容易走的路,他便不至於至此境地。
樓小笛的舌頭沒了,沒哭沒鬧的,倒是個硬骨頭,以後會成為一個合格的殺手,一個冷血,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而這也正是天下封劍能培養那麼多絕世殺手的原因吧。
因為天下封劍是第一個親身示範,打破了壞人死於話多之定律的組織。
天下封劍組織裏的一流殺手不一定皆無舌頭,但沒有舌頭的一流殺手一定出自天下封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