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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決裂(1 / 3)

過了兩日,顧明淵接到梁王請帖,他心裏並不意外。繡心雖說嫁與了她,可依然是王府嫡女,如今受傷了,娘家出頭也很應該。他捏著帖子,冷笑一聲,闊步朝府外走,身後卻有顧明和的貼身小廝追了上來。“王爺!”那小廝撲通跪地,哭喪著臉道,“奴才有要事稟報。”“怎麼了?”顧明淵皺皺眉,突然意識到不對,問,“為何今天一整日沒見到二少爺?他是不是身子不適?”“回王爺,二少爺他……他從前晚開始就沒回來!奴才帶人四處都找過了,隻在郊外他常去休憩的草舍裏發現這張字條,奴才覺得事態嚴重,不敢再隱瞞王爺!”小廝深深叩頭在地,雙手哆嗦著舉起一張狂草宣紙,如喪考妣。顧明淵冷著臉看了他一眼,伸手扯過那紙,隻見上頭就寫了四個淩亂的大字--不如歸去。湊近一聞,還殘留著淡淡的酒味兒。顧明淵氣得手有點抖,喝道:“混賬!”他狠狠將那紙扔到地上,為了雲羅給他鬧小孩子脾氣嗎?好,他倒要看這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弟弟能在外麵撐到什麼時候!“不用管他,該回來的時候他自然就回來了。”顧明淵冷酷地甩下這句話,大步出府上了八人抬的轎子。顧王府與梁王府相距不算太遠,進去的時候顧明淵依舊心氣不順,隻是他慣於隱藏,也不想家醜外揚,遂將顧明和的事全然壓在心底。茶水上了,場麵話說過了,顧明淵本以為梁王該開始興師問罪了,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梁王一開口說的卻不是繡心,而是雲羅。“聽說,太後賜下的那位姑娘身體不適,閉門不出?”顧明淵端茶的手略微一頓,又麵容平靜地低頭抿下去道:“勞嶽丈掛心,雲羅不過偶感風寒,這才靜養幾日。”這明擺著是睜眼說瞎話,事實上,雲羅連斷腿都無人醫治,她的態度太擰,顧明淵也發了狠,幹脆就這麼拘著她算了。梁王也不戳破他,隻點點頭道:“靜養是好的,但繡心是當家主母,怎也不去看看?這要讓太後知道了,豈不以為咱們怠慢皇家?”顧明淵眉梢一挑,垂眸笑道:“嶽父說得是。”跨出梁王府,坐進轎子的一瞬間,顧明淵的神色也冷了下來。看來,今天梁王之所以叫自己上門,全是繡心的意思了。她想去探雲羅的病,而自己又不肯,於是便求到娘家去了?可繡心為何非要見雲羅?顧明淵覺得自己要好好想一想了。

接連三天,他依然按兵不動,梁王卻在朝上開始對他多加掣肘。終於有一日,顧明淵回府時臉色溫和地對繡心道:“雲羅頑劣,勞王妃去看看吧。”繡心歡喜地答應了,竟沒發現往常私下叫她名字的男人,今日對她用了敬稱。

雲羅早就開始絕食了,不光是絕食,她甚至拒絕大夫給她診治斷腿。窗外的太陽升起又落下,偶爾她睜開一雙空洞的眼看看外麵,又疲憊地合上了眸。地下丫頭小廝們跪了一地,有的捧著藥碗,有的捧著粥碗,個個都在哀求,她卻像是已活在了另一個世界裏,不聽,也不看。門被人輕輕推開,又合上,片刻過後,屋裏似乎安靜了下來,有人來到她身邊坐下。雲羅以為又是來勸自己吃藥的奴婢,不禁厭煩地將頭更加別向裏側,一個熟悉的聲音卻帶點哽咽地響起:“孩子,你這又是何苦?”雲羅微微愣了下,吃力地轉回臉,正對上繡心擔憂痛心的眸子。那日,繡心為護她傷了肩膀之後,便被顧明淵帶出去治傷了,而後兩天,她們都沒再見過,此時相見,雲羅竟也有幾分不知所措了。“王妃娘娘……”她一張嘴,才發現聲音幹澀得刺耳,忙又停下了,就這麼怔怔地盯著對麵的人,很快便紅了眼眶。“你還叫我王妃娘娘?”繡心含淚道。“……姐姐!”雲羅心中又酸又澀,終於失聲哭了出來,一頭紮進了繡心的懷裏,哭得那麼委屈。她已經忍了太久了,太需要一個這樣的懷抱了。早在繡心送她“隨遇而安”四字時,她便有預感--繡心認出了她,可是那會兒她不敢與繡心相認,也無顏與她相認,因為那時,她是顧明淵寵愛的女子。她帶著忐忑與內疚,躲閃著一切直麵這個女人的機會,如今想來,她多傻呀。“對不起……對不起……”淚水傾瀉而出。“說什麼呢?傻孩子,是我對不起你,沒有保護好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繡心沙啞著嗓子,抱著她,手掌還像以前一樣溫暖,一下下撫摸著她身上的傷口,也撫慰了她心裏的傷痛。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稍稍平靜了些。雲羅離開繡心的懷抱,臉色蒼白地打量著對麵人,小心地伸手撫上她的肩膀道:“您肩上的傷,好些了嗎?”繡心安撫地拉下她的手,眼中帶淚道:“本就不嚴重,嚴重的是你呀。”她顫抖著手摸上她的斷腿,又是痛心又是難過地說:“好好的,把自己弄了一身傷,還不肯吃藥看大夫,雲羅,你是要我急死嗎?”雲羅無法直視那樣的目光,唯有低下頭,歉疚說:“對不起……”繡心瞧著她可憐的樣子,終是不忍再責備,歎了口氣說:“算了,我給你帶來了骨科聖手王禦醫的藥貼,我先幫你貼上,然後再喂你吃些湯水。”說著,便站起身想去拿,卻被雲羅一把拉住。雲羅抬起頭,咬唇,聲音低,語氣卻堅定地說:“我不要。”“你!”繡心一愣,下一刻大怒,倏然揚起手掌,雲羅卻是閉上眼,紋絲不動,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繡心的手掌在空中哆嗦半晌,卻怎麼也落不下去,最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坐到床邊一把摟緊了雲羅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你是要我的命嗎?”“您……您別哭了,我知道是我不好,可我不能用王府的藥,我也不想進王府的吃食,我真的受不了……”“你可是氣他打了你?其實他心裏也是後悔了的,隻是麵上不肯說罷了。”繡心轉身指著桌上的一大堆琉璃瓶子--宮中珍藥,人參靈芝,急急道,“你看,這些都是王爺命人送來的。他……他雖叫人打斷了你一條腿,卻幾乎搬空了王府的整個藥庫,這份心你該懂的。”雲羅扯扯嘴角,卻根本看都沒看那堆得到處都是的藥材一眼,隻是噙著悲涼的笑,說:“您自小看著我長大,雲羅是稀罕這些東西的人嗎?我要的,他不會給。”沉默,屋內的空氣仿佛凝滯。繡心盯著雲羅執拗的表情,唇抖動著,忽然發出一聲悠長的哭喊:“你--你怎麼這麼傻?你以為在那些男人心裏,咱們女人能跟他的天下有一比嗎?”“天下?”雲羅卻是慘淡地笑了笑,說,“我何曾敢跟他的天下比?”她隻是一度以為,憑自己在顧明淵身邊長大,憑他們曾一起麵對過生死關卡,憑他說過他愛她……她在那個男人的心中,總該比隻是利益相關的趙太後要重要一些吧?隻是……曾經那麼以為而已。“好了,人你看過了,該勸的也勸了,她既然不肯聽,也就罷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小德子低著頭走進來,在他的身後,顧明淵負手而立,麵沉如水。“扶王妃下去休息。”他掀袍邁進門,對小德子吩咐道。“王爺,您再讓我跟雲羅談談吧?”繡心起身哀求,伸手攙住他的胳膊。顧明淵微微蹙眉,一手扣住她的手,口氣溫和卻不容置疑地說:“你身上還有傷,別太操勞了。”就這樣,半強硬地將繡心推到小德子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