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明月沒有開燈,隻是靠在門板上緩緩坐下,將臉埋在柔軟的居家服裏,感受著居家服殘存的溫度,這比她身上這件毛衣要暖和多了。
然而心中多年的心事卻像化不開的濃墨,也像此時漆黑的夜空。
沒有星光,也沒有月。
夜晚是寧靜安詳的。
僻靜的廢棄倉庫裏,伏特加看著身材圓潤的社長邁著小短腿迅速跑遠的身影,檢查了一遍到手的錢財,發現琴酒從陰影處走出來,有些興奮地說道:“大哥,那些人膽子真小,稍微嚇他一下,不僅乖乖給了錢,還把他知道的信息就像倒豆子一樣,劈裏啪啦的全都說了。”
琴酒深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帶著刺激的氣體充滿了整個肺部。他微微張口,吐出一團團灰白色的煙霧。
夜晚的風帶著凜冽的寒意呼嘯著,灰白色的雲布滿整個天空。
漆黑的保時捷穿梭在夜幕之中。
明月換好居家服,踢踏著拖鞋,從漆黑的房間裏走出來,緩步去浴室洗漱。
諸伏景光隻是靜靜地看著明月,默默地幫明月打理好一切。
洗漱後,明月在熟悉的床上躺下,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窗外的月光早已消失不見,留下的是一片昏暗的夜空。事物的邊界線不再那麼清晰,朦朦朧朧,模模糊糊。
陽太白燕安安靜靜地佇立在床頭,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他知道明月沒有睡,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明月開心起來,心想或許研二跟在明月身邊的話,情況可能會有所不同,畢竟那家夥挺能說的。
最終陽太絞盡腦汁,尋了一個話題:【星耀小時候很調皮,立川夫人經常拿他沒辦法,每次惹禍都是我出手教訓他。柊吾他啊,總是想和我一決高下,但每次都輸給我。】
【你們兄弟的關係真好。】明月不鹹不淡地回複了一句。
原本不擅長言辭的白燕繼續絮絮叨叨地講述著他那兩個弟弟兒時的糗事,【星耀小時候尿床,總是讓柊吾幫他,因為……】
突然明月的房門被打開了一絲縫隙,沒有光線照射進來,但足以引起陽太的注意。
明月迅速閉眼裝睡,手指輕輕抓住被子邊緣。
早已切換成夜視狀態的陽太看著留著胡茬的男人躡手躡腳地探頭進來,心中的警戒拉滿,揣測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房間裏一片昏暗,諸伏景光在門口觀察一番後,自認為明月已經睡熟,便屏住氣,踮起腳,緩慢地走到明月床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明月露在外邊的小手,覺得明月沒有之前那麼冰冷了,便輕手輕腳地幫明月掖了掖被子,將露在外邊的小手,塞回了被窩。
又將掛在臂彎處的小毯子,輕輕地搭在明月身上,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輕輕關上,明月猛然睜開眼睛,伸出被諸伏景光塞進被窩的手,摸了摸壓在身上的小毯子,柔軟溫暖的觸覺讓明月心煩意亂,她將頭埋入了被子裏。
溫暖包裹全身,驅散了冬日的寒冷。
然而這種溫暖卻讓明月感到不安,這種溫暖太過灼人,就像春日的陽光,會讓冰雪消融。
明月掀開被子,吐出一口濁氣,翻身下床,將窗戶打開,讓冰冷的寒風進入室內。冷冽刺骨的風吹起明月灰色的長發,之前包裹住明月全身近乎讓她窒息的溫度吹散。
冰冷的空氣讓躁動的心逐漸冷卻,黑暗與冰冷重新將明月包圍。
白燕試圖將窗戶關上,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他現在多麼希望在明月身邊的是研二,而不是他這個連一隻機械臂都沒有的燕子,隻能友善地提醒道:【你這樣吹風會著涼的。】
明月平靜地看著窗外的夜色。
【回床上吧,我繼續跟你講我那兩個弟弟小時候的事。】陽太白燕試圖勸明月回到床上。
【其實我小時候過得挺好,真的,沒有騙你們。】明月趴在窗台上,吹著冷風,絲毫沒有回到床上的意思,【作為梅洛的女兒,幸存下來的實驗體,我一直處於被組織保護的位置。若不是我執意脫離保護,現在我應該身處組織的核心區域,被組織嚴密監視並保護。】
陽太白燕仰著頭看向明月,【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想要親手解開謎團,想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明月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房間裏一片沉寂,耳旁隻有呼呼的風聲。
許久之後,明月關上了窗,看向陽太白燕,【難道你不想查明你死亡的真相,找出那個設計殺害你的幕後黑手?】
陽太沒有回答明月的問題,隻是催促明月趕緊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