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深夜,但皇宮內的禦書房中仍然燈火通明,禦案前的男子黃袍在身,如黑緞般的長發垂散在身後,修眼中多一抹厲色,正提朱筆批改奏折。
修武帝登基三年以來,一直勤於政事,後宮雖然佳麗無數,但各宮各殿他夜裏待的最多的還是這禦書房,若問原因,隻因這個地方他與某人的回憶最多。
手裏的折子被他推到一邊,拿出一根‘不求人’,東敲敲,西撓撓,而後銳利的雙眸轉柔,哼笑一句:“果然好使。”
那小子怎就如此憨直,讓他都舍不得再打他板子。
皇帝一個人自笑自言,這一情景都被暗處的影看的清清楚楚,明明天氣炎熱,但影明顯感覺身上冒的是冷汗,他正猶豫著該不該此時現身,天威難測,他無意間瞅見皇帝的真性情,絕對是萬死之罪。
影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皇上那狀似花癡的表情早些結束,他的心髒承受能力真的有限。
終是不能忍受有表情的皇帝,影故意一個疏忽弄起不大不小的聲響,果然,皇帝一聽動靜立馬收拾幹淨所有的情緒,前一刻還波濤洶湧的湖麵此刻卻平靜的如同一麵鏡子。
影現身行禮,皇帝掃一眼破壞他興致的家夥,沉聲問道:“他還好麼?”
“將軍大人一切安好。”
哼,那個家夥隻要不是待在宮裏,何時何地都是一副嬉笑討打的樣子,他問這一句真多餘。
“藥吃了沒?”
“吃了,將軍大人還說藥很甜。”
哼,一個大男人非喜歡吃甜食,害的他還得讓人把藥都做成甜的,那家夥把禦賜的毒藥當什麼了,零嘴?
“就沒別的了?”那人未免也太沒良心。
“將軍大人還說,他一定會回來。”
這一句勝過千言萬語,皇帝麵色無波,心裏倒是爽了幾分,要回來就好,他就不愁沒人被他打著玩了。
“影,你是不是覺得朕這麼做太過無情?”
影哪裏敢回答說‘是’,隻能埋頭不作聲,心裏哀歎,今夜為何如此漫長。
皇帝也沒指著他回答,因為連他本人都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
不知不覺,鐵心竹和蕭千策離開尚京也近一個月了,到底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無拘無束之下,鐵某人過的舒心暢快,蕭千策竟發現她還真有不少的特點,其實該叫缺點還更貼切一些。
話說某人一閑下來就喜歡亂哼哼,本來音也不差,可偏偏那人喉間鼓著一團氣充喉結,音經過那氣團時全都跑了調。
鐵心竹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嚎出嗓子,蕭千策的馬立刻閃了一下腿,他瞅著鐵心竹的嘴一張一合,雖然聽不見她唱的啥,但見她麵上表情豐富,倒還算賞心悅目。
蕭千策摸摸白玉的鬃毛,似在同情,早知道他該為馬也準備兩個木塞子。
就這樣一路上不知道多少無辜的鳥兒被震落於樹下後,二人抵達了禦翰西北方最繁華的麟陽城。
二人在尋找客棧時不出意外地總會遇見那個叫胭脂的家夥,鐵心竹心裏玩笑道,該不會那人的馬看上了她的水墨,一路上跟來的吧。
鐵心竹人是拙了一些,但此把還真讓她給料對了,不僅那人的馬真的中意她的水墨,那馬的主人對她也是頗有興趣。
這是自這次出門以來,她和蕭千策第一次住各自的房間,離開了他的懷抱,她根本睡不著。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慮了,這些日子,她感覺蕭千策好像故意在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以前他老愛往她身上粘,動不動就摟摟抱抱,雖然對她的關心倒是一點不減,但這幾日他好像都沒碰過她。
莫名的,鐵心竹突然覺得很不爽,於是睡意全無,在床上從一更天翻到二更天,再從二更天滾到三更天,終是耐不住寂寞,欲去找她溫軟的靠墊。
她是這麼想的,他不來她的房間,她可以去他的房間找他嘛,多大點事,她不是放不下麵子的人。
尋思間,人已經到了蕭千策所在的房門外,由於住客棧的人多,所以他們兩的房間離的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