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刑堂之上,一消瘦的男子正受杖刑之苦,兩股間被打得皮開肉綻,即使如此,男人也不吭一聲,咬牙挺住,然而額頭上涔涔冷汗直冒,說明那有多疼,他在想,將軍大人以前挨板子時也是這般疼嗎?
刑堂上首坐著一位白衣男子,衣衫上金龍顯赫,發髻上玉龍飛攢,渾身散發著冷凝,隻是在逗弄懷中的孩子時,眼裏才有半點柔。
初夏衝著被打的男子咿咿呀呀,蕭千禦見了,才命人住了手。
“朕給你的命令是什麼?”一聲薄怒,卻勢同雷霆。
“帶將軍大人回來。”男子沉聲回答,並埋首反思。
“那人呢?”語調陡然拔高。
男子默不作聲,人已死,他想完成她最後的心願,所以……
蕭千禦隔空擊出一掌,影絲毫不閃躲,全數挨下那一道重擊,一口鮮紅噴了一地,看的初夏眼都直了。
“你將人給了蕭千策那個混帳,對不對?”衣袖一拂,又送出一掌,將麵前的桌案生生擊碎,飛濺的碎塊拍在影的身上,又吐出一口血腥。
“影,這該是你第一次違逆朕的命令。”蕭千禦話語嚴厲。
“影無可辯駁,甘願領死。”影忍著渾身疼痛,叩首領罪。
“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帶不回人,你提頭來見朕。”
景象實在太慘,加上蕭千禦一瞬間流露出的殺氣,初夏憋不住,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影領命,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步出刑堂,沒走兩步,被蕭千禦叫住。
“慢著,朕也去。”
蕭千禦從影身旁掠過時,不著痕跡的命令一句:“去找鳳藥討些丹藥,別在路上拖朕的後腿。”然後抱著哭得正傷心的初夏出了刑堂。
蕭千禦抱著初夏邊走邊哄:“初夏想不想娘?”
小屁孩子嗚咽叫著,似在說想。
“那陪爹去接娘回來好不好?”
蕭千禦手裏拿了隻布鴨子,在初夏麵前輕輕一晃,初夏頓時止了哭聲,一雙淚眼模糊,黑瞳卻抓牢了鴨子,眼都不眨一下,蕭千禦見孩子不哭了,再捏兩下布鴨子,鴨子發出‘嘰嘰’的聲音,初夏伸出一雙粉嫩的小爪子,一邊抓鴨子,一邊連看都不看蕭千禦一眼,小嘴卻有節奏的叫喚道:“爹呀爹,爹呀爹……”
蕭千禦額頭上青筋亂跳,暗惱鳳藥那家夥怎麼教孩子叫爹的,居然能叫成這副德性。
“那初夏到底要不要陪爹去呢,要還是不要?”
初夏想了想,‘要’隻有一個音,‘不要’是兩個音,當然選簡單的了。
“要呀要,要呀要……”
蕭千禦無語,將布鴨子丟給那小沒良心的,初夏一拿到布鴨子,哪裏還管抱他的人說些什麼,自顧自的玩的好不開心。
“和你娘一樣沒良心,做完法式就不要和尚。”蕭千禦輕輕掐上初夏的臉蛋兒,寵溺至極。
“那家夥,還真會選地方。”
站在青冥塚前,蕭千禦嗔怨一句,這裏背山靠水,真乃風水寶地。
蕭千禦對著墳塚裏躺著的家夥玩笑道:“臭小子,沒有想到朕會來掘你的墳吧,下次你要再和那混賬不告而別,可別怪朕鞭屍哦。”
影帶人將墳掘開,抬出裏麵簡易的棺木,其實就是一截樹幹將裏麵掏空了而已,蕭千禦一掌掀開棺材蓋,一張平靜安詳的睡顏闖入眼簾,心下一陣唐突,頓覺不該驚擾沉睡的她。
沒想到,猴樣的她也有這樣端莊的一麵。
“呆子,你還是穿紅衣好看。”
蕭千禦道一句心裏話,又將初夏放在那人身上,笑道:“夏兒,還不叫娘起來,太陽快下山嘍。”
也許母子間真的能心心相印,初夏不停用小掌拍著看似熟睡之人的心口,小嘴裏還輕輕喚著‘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