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風華香埋跡,青風冥塚玉無痕;
人間萬戶繁華地,笑歎紅顏多薄命。
一首七言吟罷,說書人手中醒木驚案一拍,一段帝後傳奇娓娓道來。
堂下聽客滿座,就連堂外也被人站了個水泄不通,此段評書受歡迎之程度,可見一斑。
這茶座雖算不上雅致堂皇之地,但小二引賓入座、端茶遞水,跑的倒是勤快,隻是每每從偏僻一角的坐席擦身而過時,目光都會忍不住投向一位墨色衣衫的翩翩佳公子。
隻見他發髻上一對麒麟墨玉釵斜插,束發的黑亮絲帶從兩側分斜,垂搭在稍顯消瘦的雙肩之上,一張俊顏無可挑剔,整一個男人嫉妒,女人羨慕的絕色之容,特別是那一雙水墨媚眼,一開一合間流露風情無數,隻是偷瞄,便已這般銷魂兒……
茶小二光顧看美人,一沒留神,整個人撞上茶堂的頂梁柱,在那裏疼得呲牙咧嘴。
俊俏公子見小二窘態,不覺莞爾,他不是第一個見了他的容貌後失魂落魄的人,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毫無遮掩的淺笑,如同雨後晴光,煞是耀人,看得同一坐席的藍衫斯文俊秀男子目光渙散,走神去了。
“真沒想到,堂堂禦翰國第一富商也會到這種市井之地,喝粗茶,聽風流段子。”水墨長衫之人朱唇輕啟,道出一句戲言。
“無心賢弟,你辱我可以,萬不可汙了這大雅之堂。”錦衣華服的男子一雙精明的眼眸驟然聚光,稍顯秀氣的眉一攏,一本正經的相駁。
“大雅之堂?”這裏?被喚無心的男子露出一副不信的模樣,倒有一分可愛之色。
“這沁春茶堂是百年老字號,我們所喝的茶,雖然是最常見的茶葉所泡,可沁春茶堂都揀茶葉中的嫩尖,再加上三滾三燙,品起來也不比我府上的香茗差多少。”知他粗人一個,錦衣男子遂為他解惑。
“你這樣誇獎這茶堂,莫不是有心想要將其收納。”無心猜測。
“有些東西,隻看不取也是樂事一樁。”男人意味深長。
“嗬,居然還懂風雅之事。” 公子無心抿一口茶,讚歎一句:“這茶的確潤口,不愧是商人,倒是有眼光。”
商人不止要精明幹練,最重要的就是眼光獨到,連普通的茶水他都能品出個中滋味,也難怪他能在商界接連創下奇跡,能把黃土都變成黃金。
殷子戚,禦翰最年輕的富商巨賈,真人並沒有傳言中所說的那樣神,以無心看來,從商人的角度來評判,他奸猾不夠,忠厚太過,他到底是怎麼成為天下第一富商的?
“賢弟你可別笑話我,商人卑賤,我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一些老友的幫襯。”
一些?無心不敢苟同,他那是交友滿天下,上至皇家貴族,下至販夫走卒,中間還有那江湖俠士、綠林豪傑,都和他有交情在。
自從出來遊曆,在一處林間僻壤見到一夥暴徒殺人掠財,無心便見義勇為救下被劫之人,誰知那人便是富賈天下的殷子戚,然後他便像個跟屁蟲似的,無心走到哪裏,他便跟到哪裏,非要報恩,還一廂情願的認無心作賢弟,這一道上多了一個付錢之人,倒為無心省了不少銀子,所以也隨他跟。
相處久了,無心發現殷子戚並不是那種滿身銅臭的奸商,銀錢好賺,人心難買,然而他殷子戚收買的人心比賺下的金銀更為可觀。
他為人耿直,講誠信、重道義,經商的手腕鐵杆,說一不二,所以拜服之人不少,總之,他能享有天下第一富的稱號,靠的絕對不是‘幸運’二字。
公子無心但笑不語,靠著椅背,一手托腮,聽說書去了。
堂前的說書人,年紀頗輕,一身文弱書生的打扮,白麵無須,五官俊美,倒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