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冰自知說多了，半天無語。
“嫂子，你回答我的話。”
“我無話可說。”
“可你都說了。”
“我什麼也沒有說。”
尹冰說，犯罪沒有證據，你永遠沒有辦法給他定罪。如果你認定你哥有罪，你什麼也不用問，依法辦案就行了，何必來問我呢？她望著井上林，透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井上林剛到家，一打開門，就被水豔紅罵出來了，你是豬呀！竟然跟自己親哥唱對台戲，我告訴你，你不但毀了你哥，也毀了我。本來我都當公務員了，這下好了，全砸了，泡湯了，一切都完了。
她萎靡不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井上林怎麼安慰，她都不理他，還警告，如果他再如何，就跟他離婚。兩人誰也不理誰，這在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井上林懶得說，喝了一瓶酒，倒在床上就睡了。水豔紅詛咒著，說他是豬，是狗，說是豬是狗還養得乖，比豬比狗都不如。井上林鼾聲如雷，根本聽不到她的罵聲。
第二天，他回到了縣局，再也走不開了。
魏國華又來到政法委，告訴井上森，一切我都按你的意思辦了，井上林回到了崗位，不可能再出來，隻要他一動，我就知道。說到這裏，他望著低頭批文件的井上森，試著說：“井書記，上林是你親弟弟，我看也不要管得太那個了，隻是他有些想不通罷了，調查就讓他調查麼，能調查出什麼？謝易梵那個案子，局裏已經結案，符合結案要求，不會再出亂子的。”
“保留他的副處級。”
“這是當然，你放心好了。”
井上森抬起頭，讓魏國華坐，還拋給他一支煙，喊了一句秘書，秘書葉藍秋就走了過來，衝了杯茶，端到魏國華麵前。魏國華受寵若驚，一再謝謝。葉藍秋走後，房間裏就他們倆。井上森臉色恬淡，肯定地說，你當了局長後，工作做得很好，市委很滿意，這證明，組織的決定是對的，選擇你當局長是正確的，市委希望你繼續做好工作，為青昌市改革開放保駕護航。
“井書記，我一定做好工作。”
他為難地說，跟你說一句真心話吧，井上林是我唯一的弟弟，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強了。我在進出口公司當過董事長，他就認定我跟謝易梵有關係，跟他的死有關係，你說這不是笑話麼？我腦子再傻，也知道殺人償命的道理，我沒有殺人的必要，你說是麼？我一個市委書記，殺人做什麼？沒有道理嘛！可是他，聽不進別人勸，著迷似的。“國華呀！你是我最為信任的人。官場上風雲變化，我不怕他調查，我是害怕他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樣的話，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井上森一字一句說著。
“明白，井書記。”他點著頭。
“賈二亮他們呢？”
“我已經交代了，讓他們辦別的案子去了。井書記，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搞亂你的工作的。何況謝易梵案子已經結案，也沒有什麼可調查的。”魏國華表現得畢恭畢敬。
井上森十分滿意。
說了一會兒話，說到了冀北方。井上森說，對他，你們公安局如何處理？魏國華說，隻有匡尚富一個人的證詞，還不能證明吳仲川的死跟他有關係，但是，放了，又覺得不合適，掛在那裏吧。井上森說，不要掛了，市委已經免了他的職務，把他做離職處理，他已經什麼都不是了。放了他吧，不要讓他離開青昌市，萬一發現了新的線索，再找他，他跑不了的。魏國華說，我們一定按井書記的意見辦。井上森馬上揮手攔住：“國華，回去以後，不要這樣說，這樣說不好，這是我的意思，你們再研究研究。”
“明白。”魏國華點著頭。
當天下午，冀北方就被放了出來。
晚上，他就出現在井上森家裏，站在他麵前，十分憔悴。井上森讓尹冰拿出兩套西服，還有兩萬塊錢，放在他麵前，麵無表情，嚴肅地說：“北方，你受苦了，什麼話也不要說，我心裏有數。回家去，洗個澡，收拾收拾，三天後去新發實業公司上班，我跟他們董事長說了，你去找他，他們雖然是民營公司，卻是青昌市最有實力的公司，他們不會虧待你的。”
“井書記。”冀北方聲淚俱下地說，“沒有你，就沒有我冀北方的今天，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輩子忘記不了你。你放心，你有什麼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井上森馬上走過去，扶他起來，批評說：“北方，你說的什麼話呀！我隻做了我應該做的，你不用感謝我，你要感謝你自己。”冀北方站在一邊，不停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