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得正香,被電話吵醒,伸手摸到電話,然後摁下接聽鍵,那邊卻一片沉默,隻能聽到電流的噝噝聲。
她有些疑惑:“喂?”
“溫暖。”終於有聲音傳過來,喑啞而幹澀。
“怎麼還沒睡?”她攏了攏散落在額間的頭發,聲音愉悅輕快。
那頭依舊沉默著……
“是不是有什麼事?”她盡量克製著自己,保持聲音的平靜。
還是沉默。
側頭看看牆上的掛鍾,時針分針正呈現一個十五度的夾角,夏威夷已經淩晨兩點了,北京時間21點。
“沒什麼。”他忽然輕笑一聲,銀鈴一般,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卻顯得異常詭異,“溫暖,今晚A市的月色真好,亮得像白天,你那兒也有月亮嗎?”
舌頭有點兒大,顯然是喝醉了。
溫暖壓抑著聲音,認識很多年了,從未見他喝醉過,放低了聲音:“快去睡吧,咱明天再風花雪月好麼?”
電話線那端又一次靜寂無聲。
很久沒有說話,一陣綿延悠長的沉默,撲一聲輕響,電話掛斷了。
溫暖完全沒了睡意,抱著手臂坐很久,終於又拿起電話,一下一下按著那個爛熟在心的號碼。
依然是好聽的中文女聲:“對不起,您撥的用戶已關機。”
拿起一直擺在床頭的照片,照片上的兩人眼神清澈,笑容單純燦爛,是可以透過相框摸到的青春。手指不能移動分毫,視線漸漸模糊。
那些以為早已遺忘的往事,又在眼前一一鮮活。也許它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隻是藏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一經召喚又立即在陽光下現身。
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樣去摸他的臉,手指觸到的卻是堅硬冰冷的相框。他毫無知覺,依然隔著屏幕微笑注視著自己,笑容依舊誘人。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短信鈴聲響起,是他的短信,他說:“溫暖,我要結婚了!”
驟然間,有股墜入深海般無力,無法掙紮,無法呼吸,心一味的跌,跌,跌入無底深淵。
獨自坐在陽台上,看向遠處的Kauai?–?Haena海灘,淚流滿麵,記憶裏那個九月,他站在法國梧桐下說,如果有天我忘記了你,你一定要提醒我,每天都要提醒我!
那一瞬間,她就發誓,就算背棄全世界,也不準他忘記溫暖這個人。
可是,後來呢?
是,思辰,答應你的,我做到了,每天都提醒你我是溫暖,是你的大學同學溫暖。我將你的大學生活描述得淋漓盡致,就如同我陪你走過那般。可我執意不肯告訴你——你是我最愛的思辰,我是你最不舍的溫暖!
沉默的坐著,當最後一顆星辰從天邊隱去,她終於回複他:“真為你開心我最好的朋友,祝你幸福!”打完這段話,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量,雙臂緊緊的抱著自己,淚水一滴一滴落下,沾濕了歲月。
思辰,我騙了你三年,是我錯,可是,你要依我。
原諒我,用這種方式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