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
大年初七的早上，哲哥哥接到方校長打來的電話，說蘇老師昨天夜裏備教案的時候突發心梗走了。今天已經送到殯儀館去了，問要不要去送她最後一程。
哲哥哥說蘇老師待我和凝兒都如親生父母一般，怎麼能不去呢，去的，一定要去的。他們商量好在哪個地方集合，哲哥哥便打算出發了。
我拉著哲哥哥的手央求他，可不可以帶我一起去，不告訴家裏人，偷偷去。哲哥哥不肯，說你見不得白事，還是別去了，就在等我。
我不肯放手，他摸了摸我的臉說，聽話，就在家裏等，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哲哥哥走了，我陷在一種無邊的悲傷裏。我對年齡向來沒什麼概念，蘇老師是我和哲哥哥初中的班主任，那時候就像是有點年紀了，又過了這麼多年，怕也是到了要退休的年紀了。
上回見蘇老師，還是高一的那一年哲哥哥帶我去見她和方校長。那次我迫不得已承認了和哲哥哥的關係，她還拍著我的腿叮囑我要好好珍惜。那時候哲哥哥還說，等我們結婚，一定請她和方校長，現在怎麼走得這麼突然？真是讓人深深惋惜。
那一次，哲哥哥與方校長說話說的難舍難分，蘇老師還說留點給下次說，來日方長呢。她走了，不知道這幾年哲哥哥與他們見過多少次，反正，已經沒有來日方長了。
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在變老。吃團年飯的時候，我看到莊叔都多了很多白頭發，他含著淚水向芳姨告慰那一刹那的表情令我無限動容。
今年，哲哥哥已經二十六歲了。莊叔老了，奶奶更老了，他們都盼著哲哥哥早日結婚、他們好早日抱上孫子。村裏和哲哥哥同齡的人，有些孩子都已經上幼兒園了。
都怪我，耽誤了哲哥哥這麼多年。解簽那爺爺不是說了嗎？我今年有婚事，結婚了，我就對莊家對芳姨都沒有愧疚感了。對他家，對我家，對雙方的父母都有交待了。
我等到很晚了，去參加蘇老師喪禮的哲哥哥都還沒有回來。我發信息給他，他說聽話，你自己先睡，不用等我了，我很晚才能回來，明天早上再過去找你。
喪禮回來，直到第二天就要出門去北京了，他的情緒都沒有好起來。他說初中帶我去看過的那個老師早兩年也走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懼怕離別，懼怕身邊的人一個個老去，然後悄無聲息地走了，哪怕昨天還在一起說話。
哲哥哥情緒低落的時候，他會一股腦的把自己想說的倒出來，然後就久久地沉默了。我不太會安慰人，就蜷在他的懷裏默默地陪伴，可以半天都不說話。
敏顏見了，對我們的行為總是十分的唾棄。說都到這份上了，何不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更治愈傷感，就這樣不湯不水不溫不火的境界我實在不敢恭維，你們兩個都是傻子。
麵對她的嘲諷，哲哥哥也會嗤之以鼻，說我們相守的境界，豈是你這種咋咋呼呼的人能懂的呢，男人需要理解，需要關懷，需要無聲的陪伴，你懂吧。
敏顏一聽，“切！”了一聲轉身走了。回頭還擠眉弄眼地惡心了一番。敏顏一走，我抿嘴笑了笑，繼續窩回哲哥哥的懷裏去。
二百一十八、
大四的下學期開學，與敏顏又度過了一段各自相安的日子。自從過年的時候哲哥哥在飯桌上表了態，她對我總算是包容一點了。有時候還會約我一起出去逛商場，有時候甚至買很補的老火湯提過來，看著我要我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