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站起身,卻被佳期拉住。佳期走過去,義正詞嚴地說道:“現在時辰還早,行刑不急於一時。五小姐說了,即便是行刑,良辰也要吃過早點再受刑,畢竟這是最後一次。”
陳嬤嬤的眉目絞擰起來,戾氣滿目,“我不知五小姐是什麼意思,我隻聽夫人的吩咐。讓開!”
“夫人並沒有說行刑前不能吃早點。”佳期堅持道,“即便是官府要斬殺犯人,也會讓犯人死前進食,吃飽了再上路。”
“你……”陳嬤嬤竟然無言以對。
“陳嬤嬤還是稍等片刻吧。”佳期冷冷道。
良辰咋舌,溫柔的佳期很少有這般強硬的時候,不過,佳期為什麼堅持要自己吃早點後再受刑?
陳嬤嬤說不過她,隻好在外頭等著。
佳期往外看一眼,輕聲道:“慢點吃,越慢越好。”
良辰不解,“為什麼?”
“五小姐吩咐的。”
“哦。”
良辰細嚼慢咽,慢得不能再慢了。
陳嬤嬤等得不耐煩,過來催促,“快點!再這麼慢,就不許吃!”
良辰和佳期不理她,低頭吃著,還是那麼慢。
陳嬤嬤瞧出她們故意拖延時間,氣得大喊:“行刑!把她帶出來!”
她是夫人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府裏最有地位、身份的下人,被兩個丫頭給耍了,那不是很丟臉?
因此,她不會再上當。
“五小姐說了,良辰必須用膳後才能受刑。”佳期喝道,“咱們家老爺是禮部侍郎,最懂禮了,但對待下人就這麼嚴苛嗎?下人要受刑一百大板,吃飽一點也不行嗎?若是傳揚出去,咱們老爺的名聲、堂堂月府的名聲都被你陳嬤嬤毀了。”
“賤蹄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小心我撕爛你的嘴!”陳嬤嬤怒斥。
“你急於行刑,就是陷老爺和咱們月府於不義。堂堂禮部侍郎的宅府,對待下人竟然如此嚴苛、刻薄,連一頓飽飯都不讓吃,你想讓老爺備受同僚嘲笑、議論嗎?”佳期板著臉道,義正詞嚴。
陳嬤嬤再次反駁不出半句話,這賤蹄子以往可不是這麼伶牙俐齒,今日怎麼變得這麼厲害?
最熟悉她的良辰也不禁驚歎,佳期居然能反駁出這番大道理,態度更是從未有過的強硬,太令人意外了。不過,佳期這般維護自己,良辰感動得一塌糊塗。
陳嬤嬤被佳期這麼一喝,顏麵盡失,什麼威風都跑光光了,她惱羞成怒地吼道:“把良辰抓出來!行刑!”
當即,兩個粗壯有力的家丁過來拿人,佳期攔在門口,目光淩厲得可怕,“再上前試試?”
為了救姐妹,她也是拚了。
“賤蹄子,你反了不成?”
陳嬤嬤氣得渾身發抖,命令兩個府衛把她製住。
佳期得了五小姐的囑咐,一定不能讓良辰受刑,因此,無論是誰,她都要想辦法攔住。
府衛持刀拿人,刺殺過來,她靈敏地閃避、翻飛,十幾招就把他們打飛出去。
“反了反了!”
陳嬤嬤高聲驚叫,叫來十幾個府衛,要把佳期拿下。
這時,外頭傳來一道清脆而鏗鏘的喝聲:“住手!”
佳期望見五小姐來了,驚喜不已,“五小姐。”
陳嬤嬤恨恨地壓下怒火,不過,五小姐身邊的那個中年男子是什麼人?
月輕衣慢慢走過來,森凜的目光盯著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盯著她。
陳嬤嬤被她盯得頭皮發麻,隻覺得五小姐的目光如刀似劍,要把自己剝下一層皮似的,還有她的氣勢無形地壓迫而來,令人喘不過氣。
這時,陳嬤嬤忽然想起,五小姐很有可能被狐妖附身這件事,身子顫得更厲害了,好像下一刻就會被五小姐吃了。
良辰自也欣喜,不過五小姐究竟有沒有辦法救自己?
“這位是京兆府的仵作,稍後為霜兒驗屍,你去請夫人、王姨娘等人過來。”月輕衣吩咐道。
“是。”陳嬤嬤的衣衫被冷汗浸濕了,連忙離去,再待下去,她的心髒會承受不住。
佳期明白了,五小姐一大早就起身出府,原來是去京兆府找仵作來驗屍。
月輕衣囑咐道:“良辰,你先留在這兒,忍耐一陣。佳期你陪我去。”
良辰感動得熱淚盈眶,“謝五小姐。”
五小姐真的沒有丟下自己,真的想方設法救自己。
即使最後也不能免於一死,她也心滿意足了。
……
沈氏母女倆和王姨娘母女三人聽聞事有變數,立即趕到停放霜兒屍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