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丞相,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月輕衣莞爾,自信的神采讓人忽略了她左臉醜陋的胎記,“華錦兒和華繡兒進別苑之前,在苑門口站了一會兒。正巧,當時我和侍婢良辰想去靜心苑看祖母,見她們站在那兒,便停下來看看。”
眾人不知她究竟想說什麼,期待下文,直覺她說的一定不是無的放矢。
她目光冰寒,繼續道:“華錦兒說她見過先皇的墨寶,牌匾上的字根本不是先皇禦筆寫的,是哪個窮酸秀才寫的,還說我們月家人打著先皇的名號騙人。接著,華錦兒往地上淬了一口,以唾沫羞辱先皇的墨寶。這羞辱先皇,不知犯了什麼罪?”
此言一出,又是全場嘩然,像一枚重磅炸彈丟入碧湖,砰的一聲,爆出數丈高的水柱。
華錦兒竟然輕狂、驕縱成這樣,簡直是無法無天。
羞辱先皇,對先皇不敬,是大罪,輕則杖一百,重則逐出京城。
北影寒不禁為她叫好,隻不過是在心裏。
對於華丞相來說,這簡直是瘋狂的打臉,啪啪啪。
這絕地反擊,是最致命的一擊,足以令華錦兒身敗名裂,令華丞相閉上嘴。
陸令萱真心要崇拜她了,這等氣魄與頭腦、辯才,當真是驚天動地。
沈氏、月冰染和月冰染本想看好戲的,若是小賤人被華丞相狠狠地收拾一頓,她們就太開心了。沒想到,她竟然扭轉了乾坤。
月紹謙本是對她深惡痛絕,聽到這兒,不由得佩服起這個庶女。
華夫人的手臂不停地顫抖,錦兒怎麼這般愚蠢?
華丞相的唇角抽得厲害,竟然有點心慌,倘若這件事傳到陛下耳朵裏,不知陛下會氣成什麼樣。而這裏的文武官員都知道女兒做的蠢事,他的官聲也被連累了。
“羞辱先皇,對先皇不敬,按律法,當逐出京城,永不許回京。”
說這話的是北影寒。他沉朗、清冽的聲音似一把利劍,刺進華丞相的胸口。
華丞相仍然硬氣,但明顯氣勢弱了,“這事是真是假,還需問問小女,不能聽信你一麵之詞。”
“是真是假,問問華繡兒不就知道了?”月輕衣看向華繡兒,眸色深深,“華二小姐,對先皇不敬可不是小事,你可要仔細想清楚了。”
“錦兒當真那樣說?”他問庶出的次女,目光似有警告的意味。
華繡兒顫抖得厲害,非常害怕似的,心虛地垂頭,“大姐的確這樣說過……月輕衣說的都是真的……”
月輕衣心裏冷笑,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因為她對華錦兒痛恨的程度,可以用“恨毒了”三個字來形容。她不會錯過這個狠狠踩一腳、把華錦兒踩到糞坑裏的機會。
連妹妹都作證了,這事還有假嗎?
華丞相怒不可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該死的庶女。
北影寒站起身,在眾人都坐著的地方,他金雞獨立,彙聚所有人的目光,氣場全開,“若丞相不嫌棄,本座便當個和事佬。”
月紹謙連忙道:“大都督願意,我求之不得。”
月輕衣無力吐槽,這貨是來刷存在感的吧。
華丞相沒說什麼,似是默認的意思。
眾人低聲議論,說北影寒是風雲騎大都督,最擅辦案,這件事讓他斡旋,再合適不過。
北影寒鳳眸冷冽,揚聲道:“華大小姐先是羞辱先皇,對先皇不敬,再縱火燒別苑,行止不端,因而被月府侍衛杖打受傷。華大小姐有錯在先,但月府侍衛打人也有不對之處,本座愚見,今日乃月老夫人六十大壽,想必她老人家也不願發生這些糟心的事,陛下更不願傳出敬重的月老夫人在壽宴上鬧的不愉快,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笑泯恩仇。鑒於華大小姐受傷,月家賠償湯藥費一百兩。不知華丞相與月尚書可有異議?”
雖然他站在下麵,但彙聚了所有目光,萬眾矚目,氣度更是無人能及,氣宇高湛。
月輕衣心裏一動,他這是幫自己?
月冰染心潮起伏,他這麼幫月家,是不是因為自己?
雖然他的調解、處置相當的公正,不過還是看得出來,他比較偏向月家。
“華丞相,您以為如何?”月尚書問道,心裏有點竊喜,北影寒這麼處置,像是幫自己。
“我華家不至於窮得連湯藥費都給不起!”華丞相怒哼,“無需賠償!”
“華丞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這麼多同僚在,倘若令愛對先皇不敬一事傳到陛下耳中,想來令愛很難保全。”北影寒眸光緩緩,眼裏卻有幽瀾暗湧,“這人多嘴雜,誰也說不好哪日就傳到陛下耳中,還請華丞相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