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月輕衣可以理解禦無極當年的所思所想。
美滿的家庭破碎,背負血海之仇,從萬千寵愛的太子淪落成命如螻蟻的乞丐,流離失所,饑寒交迫。接著,他被虐待了幾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得到自由。回到日月城的那一刻,相信他是滿腹辛酸、心已滄桑。
他滿懷仇恨,他急需強大自己,他要做最強的王者!
因此,他要找到一個穩如泰山的靠山,在北影國崛起,暗中組建自己的勢力。
而這個靠山,除了女皇鳳氏,還有誰更合適?
月輕衣慶幸的是,鳳氏沒有強迫他,他保全了剩下的唯一的尊嚴。
她隻不過是聽寒香冷回憶那段歲月,就為禦無極悲痛難過,而寒香冷,作為當事人,體會更加強烈,的確更能明白禦無極受過的苦。
“我兩歲那年,爹爹勞累過度,染病去世,娘親悲痛欲絕,也跟著去了。因此,祖父一手將我帶大。王爺回到日月城,祖父找到了王爺。初見王爺那年,他十六歲,我七歲。”寒香冷溫柔淺笑,沉陷在美好的回憶裏,“祖父說,王爺病了,需要人照顧。我就去照顧王爺,為他擦臉,擦手,喂他喝藥,陪他三日三夜。”
“雖然王爺病著,瘦了一圈,但還是那麼俊美,美如神祗。那時,我就做了一個決定,待我長大,我要嫁給這個大哥哥。”她的微笑宛若佛前供奉的白蓮,純潔,純粹,純澈。
“後來,王爺病好了,拉著我的小手謝我。我趁他沒防備,親了他一口。接著,我就跑開了。”
寒香冷柔美地微笑,側顏那麼的美麗純潔。
月輕衣問道:“後來你經常見他?”
或者,禦無極不排斥寒香冷,是因為那三日的貼身照顧。
寒香冷搖頭,“祖父說,王爺不能暴露身份,尤其是王爺得女皇鳳氏賞識之後,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我才能見他一麵。可是,每年那兩日與他在一起,他總是溫柔地對我笑。”
月輕衣再次無語,她還真會做美夢。
“倘若他不喜歡我,心裏沒有我,為什麼總是那麼溫柔地對我笑?為什麼每次我一哭他就心軟?”寒香冷麵色一變,疾言厲色地質問,“這不是喜歡我,是什麼?”
“你想知道原因?好,我告訴你。”月輕衣清冷地眨眸,“你七歲那年照顧王爺三日三夜,王爺記著這份恩情。因此王爺當你是妹妹,待你溫柔。”
“不是!王爺怎麼可能待我是妹妹?”寒香冷聲嘶力竭地打斷她,因為激動,雪腮發紅,五官有些扭曲。
“若你不信,那便親自去問王爺。”
“我一定會親口問王爺的!”寒香冷的眸光忽然淩厲起來,好似要一劍刺入她的心口,“是我陪伴王爺走過那麼多年的辛酸困苦!是我陪伴王爺一步步地走到現在!隻有我才能明白、理解王爺的痛楚與需要!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根本幫不了王爺!隻有我才有資格陪伴在王爺身邊!”
月輕衣站起身,根本無視她的咄咄逼人,雲淡風輕道:“王爺的痛楚,我自會為他撫平。王爺的心結,我自會幫他解開。王爺的一切,已經跟你無關。王爺需要什麼,你又知道多少?說不定,你每一次出現在王爺麵前,都會讓他想起那些不堪、屈辱的過往。那麼,王爺就會痛苦一次。”
寒香冷泛著水光的眸子微睜,飽受打擊似的跌坐下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月輕衣好言相勸道:“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心,否則,痛苦的隻有你一人。”
說罷,她徑自離開。
寒香冷拭去眼淚,倔強地瞪著外麵:賤人,我一定會把王爺搶回來!
……
月輕衣和良辰出了茶樓,天色已經暗了。
華燈初上,燈影旖旎。
良辰覺著公主的眉心有點憂色,於是問道:“公主,那個寒姑娘說了什麼?”
月輕衣搖搖頭,“沒什麼,說了一些往事而已。”
街上人來人往,行人都趕著回家吃飯。
一頂華麗的轎子從對麵走來,步伐很快。風吹簾幕,淺黃色的簾幕掀起一角,依稀可見轎子裏坐著一個錦衣公子。
那麵容俊朗的錦衣公子驚奇地睜眸,頗為驚喜,好似看見一幕奇景。
“停轎!”
一道急促的聲音從轎子裏傳出來。
轎夫立馬止步,接著,錦衣公子匆忙下轎,往後麵追了幾步,揚聲道:“公主請留步。”
月輕衣止步,轉過頭,看見一個不怎麼想見到的男子:西絕國太子禦無忌。
他頭戴赤金簪冠,穿著一襲寶藍色輕袍,俊朗華貴,不過眉梢那股陰鷙之氣令人無法忽視。
良辰福身行禮,禦無忌驚喜地笑,“原來真是禦凰公主,本宮還以為認錯人了。公主何時來到敝國,也不知會本宮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