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影瀟聞言,像一隻泄了火氣的皮球,頓時癟下去。
永陽謀害她?
月輕衣逼近他,咄咄逼人地怒問:“她間接害死淩雪的時候,你為什麼那麼淡定?為什麼不對她興師問罪?難道就因為淩雪不是你的親妹,而永陽是你的親妹?她毀了良辰的容貌的時候,你又做了什麼?你的血性就隻有對你親妹嗎?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我就是希望她被黑熊咬死,省得我動手!我告訴你,這回她沒被黑熊咬死,我也會為淩雪、良辰報仇,殺死她!”
他啞口無言,不自覺地後退,踉蹌了幾下才穩住。
從未見過她這般淩厲、強硬的氣勢,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回應。
過了半瞬,他才道:“可永陽到底是一條人命,你怎麼能見死不救……”
“在你眼裏,你的親妹是一條人命,別人就都是任人踐踏的螻蟻嗎?”月輕衣小臉清寒,清脆鏗鏘的聲音宛若珠玉落入玉盤,“我就是見死不救,因為她不是我親妹,是我的仇人!那麼請問一下六皇子,你會救你的仇人嗎?”
“輕衣,六弟因為永陽之死,過於悲痛,才會這般質問你。”北影玄替他說好話,“說開了就好,你別放在心上。”
月輕衣麵色稍緩,坐下來飲茶。
北影瀟呆若木雞,火氣慢慢下降,不過還在消化她所說的。
禦無極沉聲問道:“王爺打算何時派人送永陽公主的屍首回去?如今天熱,隻怕存放不了幾日。”
北影玄也是這麼想的,道:“本王打算立即派人送永陽回去,在棺木裏放一些冰,希望母皇能見她最後一麵。”
忽然,北影瀟往外走去,步履踉蹌,顯然情緒還很激動。
“輕衣,過兩日他會想明白的。”北影玄精致的眉目一片清冷,“他隻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永陽慘死。”
“我理解他的心情,不過我見死不救也是真的,我不會隱瞞他。”
“你有你的立場,我們有我們的兄妹之情。”他淡淡道。
“你怪我見死不救嗎?”
“你要聽真心話嗎?”
月輕衣頷首,北影玄淡漠道:“我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你與永陽之間的恩怨,我不想插手。因此,永陽慘死,有她自己的命數,與人無尤。”
禦無極冷冷地眨眸,“還是王爺心寬。”
倘若死的人是輕兒,那麼他又會怎樣?想必不會這麼淡定吧。
月輕衣誠摯道:“王爺,謝謝你理解。”
再聊幾句,北影玄趕回驛館處理護送永陽回去的事,而且要看著北影瀟。
……
北影瀟悲傷過度,自然沒有心情留下來恭賀月輕衣新婚之喜。北影玄安排好一切,便讓他護送永陽公主的屍首回國。
而大婚之期臨近,月輕衣也忙於準備大婚各項事宜,沒有多餘的時間陪北影玄聊聊。
這日,她終於抽出時間,約他在茶樓相見。
北影玄瞧得出,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眉間縈繞著嬌媚的喜色,這是從前沒有過的。
她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麵前,“王爺,太子妃安好?祖母……月老夫人安好?”
“你放心,太子妃與月老夫人一切安好。”他溫潤道,端起茶杯淺淺啜了一口。
“大婚後,我會找個日子回北影國看看月老夫人。”
“你找到生父,又嫁得如意郎君,想來她會很欣慰。”
她莞爾一笑,他淡淡含笑。
靜默半瞬,北影玄抬眸看她,目光溫熱,眉宇蘊著別樣的情緒,“輕衣,你當真認定禦無極是可以嗬護你一生一世的夫君?認定他在漫長的餘生裏不會移情他人或是納妾?”
月輕衣篤定地點頭,“我相信他。”
他的俊眸凝出微笑,苦澀埋藏在心底,“既是如此,我恭喜你,真心誠意。”
“謝謝。”
她舉杯向他致意,他亦舉杯,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這一生,他希望她嫁得如意郎君,一生美滿幸福,沒有遺憾。
下一世,他希望自己能盡早與她相遇,相知,相守,相愛。
或許,她大婚的那日,便是他放手的開始。
心,很苦,很痛。
然而,再苦,再痛,隻要她幸福開心,他就放心了。
月輕衣再次舉杯,“王爺,望你早日尋到那個命定的佳人。”
北影玄飲盡茶水,好像這一杯是忘情水,忘卻所有的情,忘卻所有的苦痛,忘卻所有的曾經。
她希望,自己的開心快樂,能讓他徹底醒悟,揮劍斬情絲。
靜默半晌,他清潤地笑,“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
月輕衣好奇,“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