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目光裏的壓迫感太重,喬唯歡受不住的別開眼睛。
長睫落下的瞬間,眼底黑色的波紋層層疊疊的散開,又緩慢地成了一灘靜水。
三觀不合,再說下去兩個人又要吵,她不想吵了。
喬唯歡費勁的彎下腰,額頭抵上賀正驍的肩膀,小聲說:“賀正驍,我現在心情低落,我們不談這個了吧。”
賀正驍垂下深沉的眸,看了她片刻,隨後大手按在她背上。
喬唯歡一動不動的,聽他低啞平緩的聲音,“回酒店。”
忠叔應了一聲。
車子平穩的向前,車廂裏再沒有任何雜音,依稀能聽見空氣緩慢流動的聲音。
這麼靜,他們的呼吸聲便清晰起來。
一沉一輕,一深一柔,慢慢的重疊在一起。
半晌,喬唯歡忍不住動了下,小聲說:“我熱。”
賀正驍的大手一按,把她扣回懷裏。
“忍著。”
“……”
車子在酒店外停下,賀正驍把粽子抱進房間,輕輕放到床上,才拉開她身上的被。
喬唯歡臉上很紅,耳朵也紅,像隻小龍蝦。
被捂出來的熱氣凝成了細密的汗珠,茶色的長發黏在臉頰和脖頸上,看起來有點狼狽。
喬唯歡眼看賀正驍優雅的脫掉外套,長指拉上窗簾,跟著便上了床,毫不嫌棄水淋淋的她,躺下攬住她的細腰。
大手一下下輕柔地拍她的背,綿醇的嗓音,說的話很硬氣。
“好好睡覺,這幾天再熬夜,你就別想再下床。”
天光將現,微薄的亮色穿過窗簾間刻意留出的縫隙,一線狹窄的光,反而看得人眼皮發沉。
背上的力道不輕不重,節奏緩慢有序,瞌睡蟲被那節奏和男人微啞的嗓音撩得活泛,爭先恐後的湧上來。
喬唯歡的眼皮越來越重,她試探的伸手,緩慢的抱住男人勁窄的腰,跟著闔上眼,睡了過去。
賀正驍緩緩地拍著她的背,聽她的呼吸變輕變穩,很快便徹底的睡著了。
他長久的注視那張小臉,慢慢的停了動作。
孩子沒有了,可以領養。她沒了孩子,性子就回不來了。
對她來說也是個好事。
拉開她放在腰上的半截手臂,他下床,大手拎起外套出了房間。
門外,忠叔在等著,見他出來,立刻說:“少爺,韓老先生已經到了。”
韓叔也是一夜沒睡,他鼻子很疼,心裏還惦記著喬唯歡和那小夥子,硬生生在醫院裏坐到天亮。
正要去吃早飯,有穿黑色西服的人敲開他的病房門。
韓叔肅起臉色盯著牆一般的大塊頭:“……你找誰?”
西裝男恭敬的彎下腰:“韓老先生,我家先生想著,醫院裏到底住的不舒服,在酒店備了套房請您過去。”
“你家先生?”
“我家先生是德姆維爾公爵。”
韓叔臉色一僵,抬手指著西裝男,“德姆維爾?!”
到了酒店,韓叔先是被請去餐廳,裏麵空無一人。
韓叔坐下來,等了沒多少時間,便聽見平穩的腳步聲。他抬頭,瞧見高大的身型,冷肅的深灰,一身迫人的氣勢,含蓄的收斂在彬彬風度裏,反而更讓人不敢小覷。
氣場太強,看了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也不好說話。
賀正驍人拉開椅子坐下,一舉一動裏,透著渾然天成的冷然。
“你就是德姆維爾公爵?”
“也姓賀,韓老先生。”
賀正驍和煦有禮,開門見山,“和歡歡有關係的男人,我叫賀正驍。”
這口氣!
韓叔的長壽眉跳起來,手掌不輕不重的拍上桌麵,“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和歡兒有關係?她一個姑娘家,你說的不清不楚,傳出去壞她名聲安的什麼心!”
“韓老先生,歡歡為什麼離開曼徹斯特,您應該清楚。”
賀正驍上身靠上椅背,幽邃的眼眸,韓叔看不清。
“我們在八年前就有關係,現在關係更深了而已。”
這次韓叔的眉毛開始抽,他當然知道喬唯歡為什麼離開,又是怎麼離開,才輾轉到敘利亞碰上他的。
不過“關係更深了”這話……
“歡兒的孩子是你的?”
看對麵的男人略一頷首,韓叔沉吟了片刻,從兜裏掏出眼鏡片,仔仔細細的看了會。
這長相,生的太好,瞧不出心眼多壞。
不過他差不多能明白,歡兒辛辛苦苦離開曼徹斯特,又懷了舊人孩子的原因。
沒感情,她那個性子會讓人靠近她?
孽緣!
韓叔收起鏡片,臉色立刻冷了下來,“你特意找我老頭子是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