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唯歡的腦袋裏,驀地響起驚天的炸雷。
她的腳底似乎鑽進條森冷的蟲,電一般遊走在她的四肢百骸,凍得她牙關打顫,渾身發抖。
當年……當年的什麼事?
賀正驍在場,進了許家的莊園,他真的有份參與?
還有她,她也在?
親眼看著事情發生,看著喬媽難受??
怎麼她完全記不起來!
喬唯歡兩手的掌心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眼前有些發黑。
傅媽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聽她小聲說:“傅姨,我沒事……”
喬唯歡輕輕掙開傅媽的手,拉回思緒,穩住心神,繼續聽。
裏麵隻剩下喬媽撕心裂肺的哭聲,再沒有對話,可見韓叔也是沒法問出口了。
聽到一點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的聲響,喬唯歡怕韓叔發現她聽壁腳,轉身下了樓。她一路出了院子,坐進車裏,腦子裏還在嗡嗡的響。
當年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事,可能那件事,也是讓喬媽發瘋的助力。
喬媽說她在場,她為什麼想不起來?印象裏,除了五歲的時候,之後她沒再見過喬媽。
韓叔知道這件事,但是擺明了不想讓她知道,不然不會在剛剛讓她回去,自己去見喬媽……
她想到喬媽肚子上的疤,胸腔裏轟隆的跳起來,震得她神經末梢又冷又麻。
喬唯歡手足冰涼的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下去,小車轟隆一聲,揚長而去。
她降下車窗,臉孔蒼白,眼角眉梢被細碎的風吹得冷靜下去。
紅燈,喬唯歡慢慢踩下刹車,手臂撐住車窗框,盯著紅燈上的倒計時。
一手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忠叔,你知道賀正驍在哪嗎?”
等到綠燈,她突兀的開了轉向,違章左轉。
車子開到公司樓下,喬唯歡下了車,快步進了大廈,半路她覺得,背上黏了道視線,不由得微微偏過頭。
這個時間,公司裏沒有幾個人,該下班的下班,該夜生活的去浪了。
大廈外麵是寬闊的停車場,此時隻有三輛車,包括她的。
沒有多餘的人走來走去,從她的角度,也見不到黑色的車窗裏,有沒有誰在看她。
喬唯歡腳步不停的進了大廈,記下了這件小事。
她上到頂樓,穿過空無一人的大廳,推開辦公室的門,賀正驍正在打電話。
賀正驍佇立在窗邊,單手放進褲袋,深邃的眼眸凝視天邊如火如荼的殘陽,橙紅的火光灼著他挺拔的身型。
仿佛他是蒼勁沉奢的劍,劈開洋洋灑灑的餘暉,剛毅筆直,巍然屹立。
聽見聲音,賀正驍略微側過身,低沉的和電話那端的人說:“這個月我會回去,不會錯過巴奈特的生日。”
喬唯歡注意到,賀正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逆光而變得模糊的眉目,有些真實且純粹的柔和。
看來電話那端是他很珍視的人,比Lisi還要珍視。
歸期也定了,大概蒙德茲的開幕式結束,他就該走了。
賀正驍掛斷電話,收起手機,半身倚上窗台,長指撐住邊緣,“這麼急著找我?”
喬唯歡踩著厚重的地毯過去,包放到大班桌上,站到他對麵,伸手環住男人勁瘦的腰,臉貼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小聲說:“剛剛我媽不肯見我。”
賀正驍垂下眼眸,她乖順的發頂有一縷翹起的頭發,看著有點野。
“不是已經習慣了,嗯?”
喬唯歡聽他胸膛裏的心跳聲,平穩有力,有條不紊。
“我媽很抵觸你,總是覺得你坑過她,我都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想,明明你們兩個沒有交集。”
變著花的,就想套個回答。
賀正驍抬起手,長指扶住她纖細的腰,緩慢的摩挲過她的腰窩。
“可能喬夫人認為,英國來的都不是好人。”
喬唯歡眼睫輕顫。
他在打啞謎,反套她的話?
也不是,隻是要她的坦誠。
等價交換嗎?
喬唯歡從他懷裏仰起頭,定定的看他,舔了下嘴唇,“你果然知道。”
賀正驍彎起唇角,流連在她腰上的長指動了動,立刻讓她咬了下嘴唇。
“我知道什麼?”
“一開始,我和你說的都是假的。我們第一次碰麵是在曼徹斯特,但不是前兩年,是在八年前。上次你不是問我嗎,爬上你床的女人是誰,那是我。”
喬唯歡忍著腰上的癢意,放輕了聲音說:“我和薇薇安長得一模一樣,你應該看的出,天底下沒那麼巧的事。薇薇安……是我妹妹,親妹妹。”
腦海裏自主浮現的景象,讓她的眼神變得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