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身上傳來被人輕輕推動的晃感,伊椀縮了縮身子,不作理會。
“姑娘......天色漸晚,不能再這樣睡下去了......”那人的聲音帶了些為難,似乎不知道該拿眼前這個隨意的女子怎麼辦。
伊椀憋著笑,裝作才睡醒的樣子,揉揉眼睛坐了起來,蜷起身體,將雙手環在膝蓋處,目光有些呆滯的望著依舊潺動的溪水,沒有開口。
那人在她身邊猶猶豫豫地走動了一會,最終似乎下了什麼決心,坐在了她身邊。“姑娘......可是也有什麼心事?”
伊椀順勢歎了口氣,慢慢將長履穿了起來:“也沒啥事,不過學著某人的樣子,也想感受一下心裏不舒服的感覺罷了。”
那人似乎被伊椀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逗笑了,嘴角的弧度掩藏不住的上揚起來。
“喂,相逢即是有緣。你要是不介意,就跟我嘮嘮嗑唄,反正我也挺無聊的。”伊椀蹲在他麵前,黑亮亮的眼裏閃著對八卦的熱衷,活像正要偷食的小耗子。
那人不由咳了一聲,露出個探究的目光:“我探不出你的修為......想來,姑娘來頭不小吧......”
伊椀挑了個自認為低調的眉,哥們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頭:“也沒那麼誇張,可能就比你強那麼點,再說了,你看我像是那種深藏不露的大神嗎?”
那人很實誠的搖了搖頭:“不像。”
“......”本來隻是想套個近乎,沒料到這家夥一點麵子都不給,倒讓伊椀內心遭受到了不小的暴擊。
“哎呀,那你說不說嘛,不說我就走了。這個點,我都要餓了。”伊椀做出起身的動作,卻在一頓後,露出了個得逞的笑意。
“有話好說,扯什麼袖子啊,本來這袖子就夠長了,我每天扒拉扒拉得,很痛苦啊。”
他急忙收回了手,臉上憋出了濃鬱的醬紅色:“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
伊椀覺得不能再玩下去了,這家夥太老實了,容易玩壞,就嗤笑起來:“你也太正經了吧,這樣可不得女孩子喜歡哦。”
他聞言臉色忽的一僵,似乎被戳中了心病。
不是吧——伊椀覺得自己沒準有給人算命的潛能,隨口扯的話總能一語成讖。
“不得麼......可是......她為什麼總是纏著我不放呢......為什麼、為什麼堅持了這麼久......又放棄了呢......”他開始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在朝著伊椀傾訴,表情很是哀傷。
伊椀覺得自己要瘋,早知道就不攤這檔子事了,這家夥明顯已經為情所傷,神誌不清了。
最後一縷暖風刮來,這片樹林開始陷入靜謐,偶爾有蟬鳴聲交相應和,便不再有什麼嘈雜的聲音了。
伊椀默默地抬起腳,向後移去。這個過程有點漫長,她的雙腿都不由酸了起來,在好不容易看到了那熟悉的青灰色台階時,那人的聲音驟然響起。
“你說,光有喜歡,夠嗎?”
伊椀猛的回頭,見那家夥並沒有抬頭,還隻是捧著自己的腦袋,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伊椀歎了口氣——為自己的心軟。還是又走了回去,將那人一把拽了起來,目光緊緊的鎖住了他十分困惑的瞳孔。
“我不知道光有喜歡夠不夠,可是,喜歡這個詞,能給人帶來多大的力量,遠不是你能想象的。我就一句話,反正不管做了什麼,盡量不要讓自己後悔就是。”
他眨巴了兩下眼,默默將自己被揪住的衣襟向外扯了扯。
伊椀無語的將他一把推開。丫的,看他這一知半解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肚子裏那點心靈雞湯是不是喂了狗。
“我會回去再消化消化的,我、我現在就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努力地為自己的形象進行著最後的補救。
兩人不免互相幹瞪了下眼,卻都在下一秒,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他朝著台階的方向指了指,伊椀便心領神會地和他並肩走了過去。
他輕車熟路走在前頭,伊椀隻好努力跟近,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落了單,畢竟這黑燈瞎火的,嚎破嗓子估計也叫不出個人來。
“話說,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伊椀忽然開口。
他轉過頭正要做出回答。
伊椀忽然眯了眼,抬手向下一指:“可是有人上來了?”